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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斯兰醒来时已近中夜,帐中昏暗,更无人侍候在侧,只能听见外间草虫鸣叫。这一碗麻沸散效力太足了些,竟一下睡到了夜半。他视野尚不适应暗处,迷迷瞪瞪摸到枕边,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
&esp;&esp;“醒了?”
&esp;&esp;是皇帝。帐子里没点灯,更无宫人侍候,约莫是被她打发出去了。
&esp;&esp;“趴着吧,陈院使说你这支箭头埋得太深,得休养好一阵子才能好。”她轻声道,“这回算我欠你的。”
&esp;&esp;阿斯兰在床上摸索起来。顺着竹席的纹路左探右探,才总算摸到一片温热——是皇帝的手。“我……我没有输给那个小鬼。比马术我不会输。”
&esp;&esp;皇帝轻轻“嗯”一声,“你弓马比崇光娴熟。”
&esp;&esp;“……我是输给你。”阿斯兰低声道,“我知道,我赢了他你没面子。我看到你那条金毛狗了。”
&esp;&esp;“你看到啦……”皇帝语气很轻,还带了点笑,“嗯,难怪法兰切斯卡说不知道你怎么就突然勒马了,没他动手的机会。”她的手抚过阿斯兰一头卷发,指甲在男人头皮上刮过,有沙沙的轻响,“我的小狮子啊……”
&esp;&esp;一时静默。帐外一队巡逻的禁卫军走过,皂靴底踩在草上还有沙沙的响声。
&esp;&esp;阿斯兰听着头皮上轻轻的沙沙声有些昏昏欲睡,低声嘟囔起来:“你是在摸猫儿么……”
&esp;&esp;“你怎么不是猫儿了?我们汉人有个故事叫‘照猫画虎’,可见猫与狮虎差别不大,”皇帝笑,顺手拨弄起他耳尖,“嘴硬脾气也臭,与谢长使那几只小狸猫没什么不同。”
&esp;&esp;“……哼。”阿斯兰瞪了皇帝一眼。“……我听说过了秋狩要迁回宫里。”
&esp;&esp;“今年不会。”皇帝索性挪了身子,半躺到阿斯兰身侧,“今年怕一整年都要留在园子里……等阿碧和蝶若生产休养。子嗣是大事。”她顺手挠起阿斯兰下巴,“你想留在园子里?唔……园子里风景好,又清静,我也喜欢住这边……”
&esp;&esp;“不是。”阿斯兰打断了皇帝,“那是你们的喜好。我是……”
&esp;&esp;只有在这里,她身侧才没那些莺莺燕燕。只有在这里,才只有他们两人,一道用膳,一道游园,她偶尔兴起还会和他一起掰羊腿吃得一手油,最后叁两下抹他脸上。
&esp;&esp;“我是不喜欢宫里多事。”
&esp;&esp;“哦……没办法嘛,天家规矩多,也是天家的气派,”皇帝笑了笑,外头流进来的一线夜光打亮了她的轮廓,勾出她发髻形状,“得用来唬人的。”
&esp;&esp;帐中昏暗,帐外只虫鸣而已。偶尔几声整齐脚步,也很快便远去了。阿斯兰望着面前那方剪影,摸索着探出手,却只捉到皇帝的袖角。
&esp;&esp;她没去外衣。
&esp;&esp;她不是来就寝。
&esp;&esp;“……你还要去找那个……”
&esp;&esp;“我还得回中帐去。”皇帝抽了衣袖坐起来,“今日事情繁杂,我才了了就来瞧瞧你,刚巧赶上你药劲过去。好好歇着,明日挪你回园子里静养。”
&esp;&esp;“等……不,没什么,你……你说今年都会留在别宫里是么。”
&esp;&esp;“是啊,怎么着也得年底才挪回去,一多半在园子里过年了。”皇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想什么呢,你得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旁人都撂在宫里你也得随我住园子……该不会你怕我把你独个儿丢园子里不管了吧?”皇帝大笑起来:“哎哟我的小狮子……”
&esp;&esp;“……不准笑。”小郎君声音闷得很,原是已将脸埋进枕头底下去了。
&esp;&esp;“好好,我不笑了就是,”皇帝忍不住又想笑,见阿斯兰瞪过来只好捂住嘴,“咳,罢了不扰你休息了,我也该回中帐去,至于那要你命的,回头再与他算账。”
&esp;&esp;只是漠北那群人都走了,皇帝到底也没借这由头重处使团,只又收了许多矿产马种权当是对面对中原的诚意。只怕小郎君心下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