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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今夜天才将黑,尚还余最后一抹天光将隐未隐之际,家家便早早收了营生,闭户落栓,连院前屋后拴着的猫猫狗狗都不例外。
&esp;&esp;夜幕降临了,平日繁华的荆都城,此时宛若鬼蜮,丝毫闻不见一丁点人声。
&esp;&esp;每逢两条道路交汇的十字路口,都可见其地上摆放着许多盛着白米饭的碗,碗上竖插筷子一双,并香一柱,已是燃了过半,香灰堆了薄薄一层在饭上,灰白一片。
&esp;&esp;这些白米饭碗是专门供过路的鬼魂享用的,有的是阳间的善人所摆,有的是自觉时运不济霉运缠身的人所摆,无非都是为自己积阴德罢了。
&esp;&esp;寒月高悬,有鸦声传来。
&esp;&esp;打眼远远地瞧,那河边飘摇的柳下,飘飘忽忽地行来两只提灯人。
&esp;&esp;灯中幽青色的鬼火莹莹,将其中一人的手臂衬得更加煞白。
&esp;&esp;“我记得前面还有一个十字路口,哥哥,那里肯定还有饭吃。”锦画牵着云舟,拍拍他的手背,如此安慰。
&esp;&esp;每年从鬼门关出来的鬼魂有千千万万,十字路口摆的饭就那么一点,饿死鬼那么多,根本就不够分的。
&esp;&esp;基本都要靠抢,云舟文文弱弱的,那里抢得过他们?
&esp;&esp;每年基本都只能捡捡漏,抢了半天抢了那么点,基本只能囫囵垫个肚子。不过幸好,他能去找杨清逸,杨清逸不会让他饿着。
&esp;&esp;两鬼飘到了一处十字路口,云舟环顾四周,熟悉之感扑面而来:“小曼,这里……”
&esp;&esp;锦画指向南边,抿了抿唇,道:“进去就是花街啦,哥哥离世这么久了,记不起来了?”
&esp;&esp;“……”云舟勉力一笑,道,“是太久了,差不多都快要忘了。”
&esp;&esp;十年,足够改变很多人和事,乃至景物。
&esp;&esp;锦画到处飘过来飘过去,看看有没有没被碰过的饭可以给云舟吃。
&esp;&esp;花街入口的巷子墙上,爬满了殷红的朱吻花。
&esp;&esp;云舟提着青灯站在花影下,唇上色泽,如同朱吻一般艳丽。嗅着花香,云舟想起了生前的种种过往。
&esp;&esp;“小曼,实在没有就算了。”看着不远处东找找西看看的锦画,云舟说,“我还能忍。”
&esp;&esp;话音才落,便见锦画在巷子深处惊喜地朝自己招手:“这里这里!哥哥快来!”
&esp;&esp;锦画指着不起眼角落里,一只盛满饭菜的碗。他太高兴了,没有看见身后正东倒西歪地,走来一个浑身脂粉气与酒气的醉汉。
&esp;&esp;“小曼——”云舟蹙眉,扬声道,“身后有人,当心——”
&esp;&esp;锦画才反应过来,正要回身,下一瞬就听见“砰”一声,低头一看,饭碗被人踹翻了。
&esp;&esp;那人醉得糊里糊涂的,踢了碗就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没看见巷中一前一后地站着两只鬼,在鬼没有特地现身时,生人是看不见鬼的。
&esp;&esp;一般人若是不小心踢了供给鬼魂的饭,必会战战兢兢跪下来拜两下大呼罪过,请求原谅,但这人莽得很,心无半分敬畏不说,还骂骂咧咧地再踢了那碗一脚,给那碗踢得飞了老远:“甘里娘的臭狗屎……嗝……少挡爷的道!晦气玩意儿!”
&esp;&esp;给好不容易找着饭的锦画气得鬼火冒,一脚给人踹的直滚了五六七八个圈——
&esp;&esp;“哎哟——”
&esp;&esp;“讨厌的东西,哥哥!吓死他!”锦画骂骂咧咧。
&esp;&esp;“?”那冒失醉汉莫名其妙往前滚了好几个圈,肝胆俱裂地抬头惊惶四顾,看不见一个人,心知是见鬼了,吓得胆裂,正要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逃跑,却一头,撞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抬头一看——
&esp;&esp;凭空出现一个提灯的青衣美人。
&esp;&esp;美人施施然弯腰,纤长白皙的手冰凉如水,抚摸上男人的面颊,凑近美丽的头颅:“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