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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怎么不恨呢?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曾经不过是一念善心,就教他纠缠这么多年,他实在又累又倦,又恶心。
&esp;&esp;这样的人,为甚么总是要把自己捆在身边,一厢情愿地做那些只能感动了自己的事。
&esp;&esp;谢寻不想要他的,一点都不想。
&esp;&esp;萧启见他冰冷甚至带着仇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比正在经受的凌迟极刑还要痛苦。
&esp;&esp;咸涩的泪水溢出眼眶,将眼下被剜去可见白骨脸颊肉蛰得疼痛难当,萧启看着他,卑微如斯:“你还是不肯爱我吗……”
&esp;&esp;谢寻决绝地摇了摇头。
&esp;&esp;“哪怕一刻,一瞬间,也没有吗……”萧启悲伤欲绝。
&esp;&esp;谢寻动了动早已干涸的嘴角:“没有。”
&esp;&esp;不论萧启怎么卑微地乞求,他心尖上的白梅花,依旧不肯再施舍他一丁点温暖了。
&esp;&esp;极致的爱与恨犹如锋利刀锯的两端,被牵拉着,在萧启心上来回地磨,萧启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理智顷刻间颓然崩塌,将捆缚自己的刑架挣得嘎吱作响!
&esp;&esp;“谢寻!谢谨之!说你爱我!”萧启扯着嗓子,血花四溅,“说啊说啊说啊!!!”
&esp;&esp;“……”谢寻沉默着,即便萧启奋力挣脱导致身上的血溅上自己的脸庞,即便他疯狂挣扎,自己感受到的痛和他对等,他也始终固执地忍着,不言一语。
&esp;&esp;“你说……”萧启再怎么努力挣扎,也再碰不到他一片衣角了,“说爱我,我就放手了……我自己一个人下地狱,不要你陪我,你可以好好活着……”
&esp;&esp;凌迟酷刑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谢寻受不住的。
&esp;&esp;谢寻痛得发疯,他拼了命地想活。可是不论如何,那三个字他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想屈服,不想违心,不想让他好过。
&esp;&esp;萧启怨火滔天,失心疯般凄苦大笑,一下一下挣扎自己被剜得可见白骨的手臂,血淋淋的红肉磨着带刺的铁链,传来刮骨般的钻心疼痛,看谢寻捂着手臂失声惨叫,倒在血泊里,浑身忍不住疯狂战栗。
&esp;&esp;萧启越摇越剧烈,看谢寻在自己脚边痛得像条被针钉透的虫,就开心地大笑:“痛死你,痛死你!谢谨之!”
&esp;&esp;“来啊——继续!”萧启朝台下大吼,“活剐了我!来——!剐了多少刀了?一百?还是两百?不够……还不够痛!再粗暴点,再剜深一点啊!哈哈哈哈哈——”
&esp;&esp;那种痛苦实非人所能忍受,若是单纯的剐一片表层皮肉也就罢了,可凌迟,那是刀锋硬生生楔进肉里,直切到骨头,再紧贴着骨头刮下,挨此酷刑,和十八层地狱里的刀山火海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esp;&esp;萧璟见自己敬爱的老师受此非人屈辱折磨,再也顾不上甚么天子脸面,三步并两步闯上万人瞩目的刑台,将地上被血浸透的老师揽进怀里,他已隐约察觉到其中的蹊跷,故而不敢再轻易对萧启做些甚么粗暴的举动,只是忿忿抬眼看他:“你说的救我老师的方法是甚么?!说——!”
&esp;&esp;萧启咧开血口恶劣地笑:“小王八蛋,本王就不告诉你!你有甚么本事撬开本王的嘴,尽管来啊——”
&esp;&esp;看着萧璟,萧启就妒火滔天,事到了如今,他再也不必忌惮甚么,见鬼的君臣有别,统统可以去死了:“你这萧铭的狗杂种儿子,你和你死鬼老爹一样贱!下三滥的畜生,贱货,脏东西!”
&esp;&esp;“你想救你的老师,做梦!他就合该陪我一起死,给我当下地狱的垫脚石!”
&esp;&esp;“来——剐了我,剐了我!”
&esp;&esp;萧启犹自在发着疯,仰头疯狂撞着脑后刑柱,只有这种骨裂筋崩的痛,方才能抵消心中万分之一求而不得的苦。
&esp;&esp;萧启把头撞烂了,忽然间听闻一声弱弱的呼唤:“萧启……”
&esp;&esp;萧启愕然低头,地上的谢寻,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捧出了一个染血的白玉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