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刘安家的唬了一跳,忙道,“姑娘是个多心的,有这样想,我家奶奶就从来没这样心。”菘蓝、京墨几个兔死狐悲,其中又有存着心病,怕也被人揭起议论,心中羞愧惶恐,遂都迭声向善荣讨情,“素日她虽然淘气,不至于这么着狂的,只这一次,姑娘饶了,二次犯下,数罪俱罚。”
&esp;&esp;青葙又跪下磕头,苦苦的哭求,“我在姑娘身边儿十几年,从小儿伏侍一场,天地鬼神见着起个誓,心里、眼里,第一个就是姑娘。求姑娘开恩,别叫出这个门,打死了也情愿。”善荣被她说的心里堵着难受,又见她白净的额头磕得青紫脏肿一大片,也是心疼,眼圈儿一红,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esp;&esp;周嬷嬷人老成精,真要撵人,立时就办了,别说什么天黑不便的话,主子发了话,哪怕挺尸立时就死了呢,也强挣扎着去,既说过两日让出去,分明是一时气话,缓些时候,再求一求,兴许就放过了,向众人暗使了个眼色,说道,“小祖宗,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等歇足了神儿的再料理不迟。”扶了善荣进房歇息。
&esp;&esp;几个小丫头子上前想搀扶青葙起来,又不敢妄动。魏兰山其实是听岔了,只闻得“小姐”二字,以为下人在善荣背后编排她,故而发作。他最是个无情冷漠的铁石心肠,既然是别家的事儿,半点儿不作理会,点了点头允了,眼睛直直盯着善荣背影,心中一阵怅然,恨不能跟了她进去。
&esp;&esp;袁宗廷刚回府就有人报告了此事。他将马鞭往地上一丢,“让耿良立刻来见我。”
&esp;&esp;大总管耿良飞奔来时,袁宗廷已换了一身居家的青织金麒麟丝布直身,身姿如松,坐在正间的楠木填漆戗金罗汉床上,四五个小厮捧了沐盆、巾帕、澡豆等物来伺候他盥沐。耿良不敢擅入,只在窗外听觑。
&esp;&esp;捧盆的小厮双膝跪下,被袁宗廷一把扯起。他伸手往面盆中洗了两把,旁边小厮双手递过琉璃碗盛的澡豆去,他接了搓出沫子,再洗了几下,另一人忙递上大手巾。袁宗廷擦着脸上的水,道,“进来。”
&esp;&esp;耿良忙趋至跟前,“侯爷。”袁宗廷慢慢道,“当日我让你总管侯府,下头的事儿,我一概不理会,只提了两样:不能叫都察院和六科捉住马脚参了;第二,不许惹姑娘生气。”水至清则无鱼。手下的人,弄权也好,弄银子也罢,袁宗廷并不认真监管,大不出格别叫人着实拿住证据便罢了。他在外素有专权跋扈之名。只他看似张狂酷厉,实质心思深沉,行事从不触及诰承帝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