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戛然而止,陆异抓住樊慧君的手,满是祈求的笑容有些瘆人。
“樊医生,你留过学,一定知道国外最先进的治疗方案,对不对?”
“只要能把伯伯的病治好,哪怕延长三年两年,不,三个月也行,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比悲伤更悲伤的,是无言的沉默!
樊慧君拿出手机,翻开自己与教授以及同学的聊天记录,递到陆异的面前。
她尝试过了。
甚至说服华主任跟当年带自己的老外教授通过电话。
得出的结论是,陆根生如今的身体犹如残烛上的火苗,经不起任何放化疗的折腾了。
“你们送来的太晚了,早干什么去了!”
挂掉电话,华主任难过地皱起眉头。
樊慧君简单地把陆异的家庭情况,说给他听,但是刻意隐瞒了陆异和陆家的关系。
华主任一脸愁容,沉吟片刻后,做了个决定。
“这一老一少的,也着实可怜,小樊,这样,咱们先安抚家属,费用的事放一边。”
他看了眼腕表。
“等陆医生上班,再给老陆做个更细致的检查,看能不能开些药,让他好受点。”
樊慧君一听,这才想起,陆宝芝正是这里肿瘤科的医生。
她连忙拉住华主任,“病人或许还有自己的打算,华主任还是先别跟陆医生提起的好……那孩子脸皮薄,内向……我是怕吓着他。”
这么为病人家属着想,可不像她樊慧君的作风。
华主任却信了。
于是,就有了之前那一幕。
陆异的英文成绩很好,除了聊天内容中的术语看不懂,其他的全看明白了。
樊慧君见他魂不守舍,拉他坐在自己身边,握着他凉如寒冰的手指,揉搓着。
“陆异,陆老伯讳疾忌医,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恰恰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不治疗,我相信,他都是为了你好!”
“那些大道理我就不说了,你记住,你不是孤零零的活在世上,你还有我!”
陆异感激地看着她疲惫的侧脸,但心里还是像被剜走了一大块。
这种痛,说不出来,忍不下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表达出来,总之,空落落的。
中午一过,陆根生醒了。
他第一句话,就是要回家。
“异儿,伯伯不怕别的,就怕这医院里煞白的东西,你看这墙,这天花板,还有这被褥……呕!”
陆异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痰盂,放在他前面,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陆根生双手抓住被褥,连续呕了几声,直到脖子脸都涨成猪肝色,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护士闻声,过来问了问情况。
不一会儿,身穿白大褂的华主任急匆匆走了过来。
陆异弯着腰,还没把痰盂放稳,陆根生忽然赤脚下了病床,扑通一声跪在了华主任的面前。
“医生,求你开恩放我回家吧!我一天也不想住在这儿!”
华主任被他这举动惊地不知所措。
陆异红着脸圈把堂伯伯从地板上拉起来,“伯伯,咱要跟医生好好说话,你忘了吗?”
陆根生惊讶地张着嘴,似乎想到了之前在中心发生的事。
甩开陆异的手,自己爬到病床上,像小学生第一天入学那样端正地坐好。
“异儿说得对,只有摆正态度,才能顺利解决问题……医生,我想家,我想回家了!”
落叶归根,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奔赴!
陆异一脸歉意地朝华主任笑笑,扭头对伯伯说道:“我来跟医生说,好吗?”
陆根生郑重地点头,“10排28号今天要修缮,我不在场不行,不然老李头那个犟驴又要骂我不仗义了!”
陆异帮他在腰后垫了个枕头,
“好好好,我会跟医生解释的。伯伯,我去去就回来。”
……
走廊上。
陆异咬了咬干裂的嘴唇。
“抱歉,华主任!我伯伯是守墓园的,这么说话习惯了,你别介意。”
华主任摇摇头,想起樊慧君说的话,有些悲不自胜。
“他的情况你都清楚了,如果想留在医院,我会让人安排合适的病房,让老人家住的舒服一些。”
“如果他想回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