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公子”方兰陵风流倜傥,江湖上关于他的花边传闻着实不少,而其中最脍炙人口的一段,莫过于他为迎娶伍翠姗而闯三关的经历,坊间还有好事之徒编撰《兰陵轶事》,这一段故事自然少不了。
今日亲眼见到故事里的女主角,众人免不了仔细品鉴一番,伍翠姗倒是落落大方,面带微笑的道:“袁姐姐性子淡泊,一向不爱交际应酬,所以劝酒助兴这些仪程能省则省,各位朋友尽管随意便可。”
说话间有仆婢将酒菜送至各席,顿时满楼飘香,令人口舌生津。
小雷先舀了一勺佛跳墙,沾唇之际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好个梁老胖,这回真卖力气了,要论煲汤手艺,我们镇里算他数一数二。”
慕云则挑了一筷子清蒸狮子头,肉丸吸满高汤,味道无比鲜浓,肉质更是细嫩至极,肥瘦配比恰到好处,一尝之下只觉满口生香,浑身八万四千个毛孔无不舒泰。
原本周围都是女子,慕云多少有所顾忌,还想维持一下形象,无奈美食的诱惑实在太大,让他根本不克自制,当场露出老饕本色,一番手口并用,吃得不亦乐乎。
卫廷裳见状暗自扶额,再看小雷也自“风卷残云”,一时之间更觉哭笑不得。
“阿仪”倒是仪态优雅,举止堪比王侯宗亲,方如心和陈雅琪虽然食指大动,可又不想贻笑大方,只能耐住性子慢慢饮食。
伍翠姗明眸流转,将场中情形尽收眼底,莞尔之余清清嗓子道:“各位都是敝处贵宾,袁姐姐特意备下一件礼物,打算赠予有缘之人。妾身奉命主持寿宴,权且做回说书先生,为各位解说此物由来。”
众人自知这份“礼物”非同小可,大多停下饮食,将目光投向伍翠姗,只听她接着说道:“此物列为本次海市十绝之一,唤作‘仙舞遗恨’,是一套珍贵舞衣。”
“各位贵宾今日受邀前来,想必都是舞国圣手,敢问听过‘洛阳花后’之名么?”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伍翠姗含笑四顾,且看有谁答腔。
慕云等人虽然清楚来龙去脉,但他们都无心出这风头,场中沉寂片刻,还是对面那位白衣女子和声道:“洛阳花后名唤舒倩蓱,约摸三十年前已然作古,听闻其人舞技超凡绝俗,深得官宦黎庶喜爱。”
伍翠姗拊掌笑道:“沐姑娘真是见闻广博,正所谓‘雪莹一舞倾长安’,你这位当代‘长安花后’,早已称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原来白衣女子名唤沐雪莹,乃是长安镜花水月楼之主,这座镜花水月楼并非寻常秦楼楚馆,向来只以丝竹歌舞侍奉宾客,绝无半点越轨之处,颇为文人雅士推重。
听到伍翠姗的夸赞,沐雪莹微微一笑道:“东夫人过奖了,妾身尚有自知之明,岂敢与舞国先贤比肩。”
伍翠姗轻笑道:“沐姑娘无需自谦,这位洛阳花后虽说舞技无双,但平生经历着实有些坎坷。”
“舒氏一门原为淮阴大家,自宋代开始便能人辈出,或是在朝为官,或是造福乡里,总之风评极佳。”
“过往武林中也不乏舒氏一门的高手,譬如‘七指神相’舒石公,还有‘绝琴仙君’舒龙湖等。”
“舒倩蓱之父名唤舒定海,早年在江南市舶司为官,原本平步青云,有望提调进京,孰料正在节骨眼上,受到江南布政使司连环贪墨案牵连,虽说并无大过,可也吃了不少苦头,最后落得削职为民。”
“舒定海并未一蹶不振,返回淮阴老家之后,倾尽积蓄办起一家商行,专做水路贸易。”
“毕竟在市舶司为官多年,舒定海既有人望,又通晓经商之道,数年之间便东山再起,成为当地有名的富绅。”
“舒定海膝下有一儿一女,长子舒传文敏睿好学,自幼便在商行出力,尤其善于精算。”
“舒定海在官场上吃了大亏,本来便无意让后辈投身仕途,又见舒传文喜爱经商,自是作为接班人用心培养。”
“舒倩蓱身为幺女,父母和兄长对她都十分宠爱,说是百依百顺都不为过,打小锦衣玉食自不必说,还有不少名师上门授课。这位大小姐也颇为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小年纪便博得才女之名。”
“只可惜世事无常,燕王成祖爷起兵靖难,烽火燃遍江南各地。舒定海为免再受牵连,只能暂时关闭商行,偕同妻子儿女往岭南避祸。”
“孰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舒定海一家刚到岭南不久,当地便爆发大疫。”
“彼时靖难之役正打到紧要关头,朝廷哪有余力赈灾抗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