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角逐的六人皆已攀上齐云塔,清云始终冲在最前面,距离塔底已有三十丈光景。
段芳琼仍是略微落后,但她与清云之间的距离在逐渐拉大,周身上下汗水淋漓,呼吸也渐趋急促,看起来耗力颇巨。
琼华台上众人翘首观望,虽然无法看清具体形貌,但从服色依稀能够辨出各人身份。
虚函道长尤其聚精会神,他对清云的修为了如指掌,眼见爱徒一马当先,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反而隐现几分担忧。
旁边的钱立本心中有数,低咳一声道:“此塔高逾百丈,登顶绝非一蹴而就,令徒如此急于求成,后续只怕难以为继。”
虚函道长轻叹道:“前辈所言极是,等到吾徒平安归来,贫道自当予以训诫。”
钱立本微一颔首,目光转向台下的一位青衣女子,这女子约摸四十来岁年纪,满头发丝雪白如银,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可眉眼之间风韵犹存,依旧显得姿色不俗,正是青城派掌门“白头仙姬”左韶容。
与虚函道长满怀担忧不同,眼见段芳琼名列前茅,左韶容脸上难掩得意之色,只盼爱徒再接再厉,一举夺下插在塔顶的云龙剑,让青城派在天下英雄面前扬眉吐气。
邢振梁正好与左韶容并排而坐,此老号称“铁翼神隼”,那双鹰眼与众不同,能查知万物于毫末。
看出段芳琼已然乏力,邢振梁缓缓摇头道:“左掌门切莫大意,令徒勉为其难,此番只怕难以如愿。”
左韶容为之一滞,忍不住皱起眉头道:“邢老这话好没来由,我徒儿平日刻苦修炼,轻功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区区一百零八丈而已,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邢振梁欲言又止,终是咳声道:“也罢,老朽并非刻意贬低,但愿令徒平安便好。”
左韶容更加不豫,粉脸紧绷着道:“不敢劳邢老挂怀,你那宝贝孙女落在我徒儿之后,邢老还是多关心关心她吧。”
邢振梁暗自苦笑,此时忽听一人嘿然道:“自古忠言逆耳,左仙娘不听也罢,但本巨侠想跟你打个赌,令徒一定到不了塔顶。”
左韶容登时飚怒,脱口呵斥道:“混账!你是什么人?也敢大放厥词?”
说话间循声望去,但见发话之人一身黄衣,似乎刚过而立之年,颔下蓄着短髡,面容端正俊朗,别见潇洒豁达之像。
巧合的是他也生了一双鹰眼,虽然桀骜不驯,却非盛气凌人,反而有种独特的魅力。
听到左韶容喝问,黄衣男子抱起臂膀,悠悠的道:“在下皇甫鹰扬,黄山派弟子,左仙娘应该认得家父吧?”
左韶容看清皇甫鹰扬的相貌,本来便有些惊疑不定,闻言更是心头一凛,颦眉间讷讷的道:“原来是大宗师的公子,皇甫少侠久未行走江湖,我一时之间不曾认出,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皇甫鹰扬摆摆手道:“无妨之事,方才虽然只是玩笑,但左仙娘最好有所准备,令徒只怕到不了塔顶。”
左韶容犹自不服,鼻中哼声道:“少侠言之凿凿,不知有何根据?”
皇甫鹰扬一正色道:“因为在下看得清楚,令徒已是强弩之末,若是见机得早,自行折返塔底,至少能保平安,否则便不好说了。”
左韶容正自一滞,邢振梁也点头附和道:“不错,老朽与这位皇甫少侠意见相同,令徒已然呈现不支之象,知难而退才是最佳选择。”
左韶容听罢眉峰紧攒,一时之间举棋不定,抬头向齐云塔上望去。
只是这一会儿工夫,邢稚莺便追了上来,反观段芳琼却是疲态尽显,每次腾跃都要稍作停顿,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缩短。
左韶容见状不由得心下震动,转念间终是把脚一跺,腾身飞奔向战天峰顶。
邢振梁吁了口气,眯着双眼道:“素闻左掌门授徒极严,倘若没有她的首肯,段姑娘即便筋疲力竭,只怕也不敢自行折返,到时不免险象环生。”
皇甫鹰扬呵呵笑道:“好在有咱爷儿俩劝说,左仙娘总算识得利害,只盼她能尽早到达峰顶,把段姑娘唤下来,好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人说罢相视一笑,那两双鹰眼仿佛复刻一般,自有一份莫名的亲切感。
邢振梁略一思忖,还是直截了当的道:“少侠与莺丫头相识吧?”
皇甫鹰扬心里打了个突,当下眨眨眼道:“前辈何出此言?”
邢振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淡淡的道:“老朽不瞎,自是一目了然。”
皇甫鹰扬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