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大致猜到了些,但现在从云汐嘴里说出来,云敬梧一瞬间感觉豁然开朗。那一袋草编玩具的确不是阿樱的。
此前回首阳老家接母亲的时候,母亲看出了他的闷闷不乐,就问了他原因,他把蓝樱的事告诉了母亲,包括他对蓝樱的感情。在对母亲说那些话的时候,云敬梧发现房顶有异动,母亲认为那是野猫,可云敬梧却认为那可能是家猫。
“你是说云墨轩的女儿?”因为云墨轩背着剑闯荡江湖之后,没有如期把父亲的药带回来,母亲心里始终有一丝怨言,她一直是连名带姓地叫小叔子的名字。母亲说:“我见过那孩子,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儿,云墨轩被仇家追杀,带着那孩子逃跑的时候腿上就被刺了一剑,医师说,孩子长大后定然是个残废,也是可怜哪。”
“她有腿疾?”云敬梧当时听得母亲的一席话,似乎有些期待了。以蓝樱的速度和腿力,天下间谁都可能有腿疾,蓝樱却是绝不会有的。有了这一点盼头,他四处打听和云墨轩有关的任何消息,最后得到他们父女多年前出现在北缙。于是他让端木去北缙帮他寻人。
云母看到儿子掩不住的欣喜,又看看蓝樱,心想,现在如你意了!云母问云汐:“你父亲可有去找治心肺疾的药?”似乎每个人都想从云汐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云母也就不客气地问了她最想知道的。
“父亲把我留到一个隐退的侠客家里后就准备去找了,可是出发前又碰到了那个找祸害的疯女人,她从村子里找到了村子外,却比以前更疯了,蓬头垢面,嘴里念念叨叨,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她的祸害,她的小祸害这么高,眼睛大大的,嘴角有两个梨涡,跑得非快。”
“小祸害失踪了?”故事有些精彩,一旁的宁泣也忍不住插嘴。
云汐点点头。继续说:“疯女人看到我们后,没有拿棍子撵我们,而是笃定是我们带走了她的小祸害,她跪下来求我们把她的小祸害还给她。于是,父亲决定先回村子找妹妹。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父亲,也没见过妹妹。”
“父亲年轻时闯荡江湖,惹来了不少仇家,我似乎早预料到他会死于非命,两年后,我寄宿的那家人在一次上山打柴时,拾到了父亲的佩剑,我们都知道作为一个剑客,剑对于他的意义有多大,我也就知道,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对于云墨轩的逝世引来一阵唏嘘,在坐听得人自然也就知道,自那以后没人再去过问小祸害去了哪里。
云汐轻轻抚摸在她怀里睡着的一个小男孩,继续说:“之后,我寻了一个最平常的种田的人家嫁了,生了孩子,只希望从此以后过最普通的,最平静的生活。”
可是,上天总是这么残酷,它不会让人这么容易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总喜欢以生老病死的手段来玩弄每一个世人。端木在寻到云汐的时候,她相公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他花钱给那男人治病,却没有赢过病魔,最后出钱替悲痛的云汐完成了夫君的殓葬。端木劝云汐跟他到盛都离开那个伤心地,对于这个有恩于自己的富贾,云汐知道他所求为何,答应了他的条件。因为这一连串的耽搁,端木回盛都的时间才比预想的晚了些时日。
“姐姐。”刚一直在努力回忆的蓝樱不自觉地吐出两个字,她好像对姐姐两个字特别敏感,有一种不知缘由的亲切。
“姐姐?公子,我,知道姐姐。”似是想起些什么,蓝樱侧头有些激动地对公子说。
说完她起身慢慢走近云汐,蹲下身盯着云汐的脸仔细看,和她脑海里的画面有些重叠,她怯怯地伸出手指着云汐的右腿问:“姐姐,痛,这里?”
云汐笑了笑,说:“妹妹,痛的早就不是那里了。”云汐抚上心口,腿上的伤即使现在不便,她也觉得无所谓了,她现在体会的是小时的颠沛流离,是失去父亲,失去相公留她孤儿寡母在这乱世人间的痛。
在座的人除了云敬梧有些许激动外,无不唏嘘感叹。
夜很深了。
云敬梧让管家安排了云汐母子的住处,送了宁泣出门,告知:“将军,明日大统领定会去再去城外密林。”
宁泣了然,拱手说道:“云大人,明日城外见。”
宁泣刚走,来接端木的奢华的马车也到了,他这次竟然难得的没有向师父邀功,他看上去没有多少兴奋,全然不像拿下北缙商会玉石生意该有的样子。他问:“师父,可是要我送些钱财过来。”
这句话也就只有盛都首富端木升赢才问得出来,堂堂丞相府,还需要他送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