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静静的听着下人们谈论他逝去的母亲,她会死,他一点也不意外。
他三岁时就被接入吴家了,三岁前的记忆并没有随着五年的光阴消失,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他的赌鬼父亲经常在酒后打他的母亲和兄长,没打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太小了吧,一巴掌下去他就该归西了。
也或许是因为,每次他父亲发狂的时候,母亲都会把他抱在怀里,或许,他觉得或许……那些拳头本来是要落到他身上的。
他不过是让父亲摔了一跤而已,也就头破血流而已,母亲却打了他一巴掌。
……我维护你,你却打我?
母亲打完他后又抱着他哭,嘴里反复嘟囔着“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该这样的”……
他以前怎么样跟现在的他有关系吗?如今的他就是个施暴者,是个魔鬼!
我该怎么样难道不是我自己决定的吗?若是好人就要被欺负,那我宁愿当个坏种!
他贴着母亲泪湿的脸,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终究是松开了紧握的手。
如您所愿,我会做个好孩子的。
后来他父亲就把他卖给了吴家,骨瘦如柴的母亲垂首落泪不敢看他。
您也不打算要我吗?娘。
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呢?
这个男人蹉跎了你的年华,败了你的容颜,磋磨着你的肉体,泯灭着你的自我,你却还相信他说的以后会跟你好好过日子?!
……不可理喻。
在吴家的日子里,他始终把自己当作一个客人,因为他不想融入这个家,他有家,家里还有个母亲在等他。
可如今母亲死了,他的家没有了。
听听这帮下人在说什么?竟然说他不讨喜,不得宠?
呵!笑话!他只是懒得讨好他那个便宜爹而已,他若争宠就必专宠!
不过眼前这个和尚很有意思,他好像能看透我心中所想。
收敛心神,吴中认真打量着吴歌,一身灰布僧衣,慈眉善目的,就是长了张娃娃脸稚嫩的很。
和尚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青玉扳指,左耳耳垂挂着一枚水滴状的青玉耳坠。
喜欢青色,偏爱玉制品。
衣着有些古怪,不像本地和尚,想必是远道而来。
不,他应该不是和尚,口诵佛号的时候太违和了,好像他自己也不习惯。
不断安慰自己,是怕自己想不开?
吴中轻笑出声,他才不会。
“我叫吴中,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无歌。”
摸了摸怀中的两本书,吴歌望着男孩儿离去的背影突然就悟了。
提起吴中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明史中就有一个叫吴中的,曾任明代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工部尚书,期间也当过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北京明代宫殿、三陵(长陵、献陵、景陵)多为其主持修建,在我国建筑史上流下了光辉的一页。
这个吴中就是武城人,在明史、嘉靖武城县志中均有确切的记载。鲁权屯镇大吴庄吴氏族人保存的《吴氏宗谱》始修谱序中也有详细记录,吴中为吴合忠继子,吴合忠多年无子,在42岁时将远房亲戚的次子过继,改名吴中。
重点来了。
这个吴中早年曾拜日本来华学问僧为师学习,在这期间他接触到唐代后失传的阴阳学和风水学,对于他未来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吴中得到朱棣的信任后被委以重任,将他的所学融入到了他的建筑中。《明拾遗杂录》上说,吴中设计的建筑达到了“飞檐玉殿”的地步。
熟不熟悉?
这不就是给我安排的剧本吗?
小日咳咳……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日本和尚的身份有了,这小子的身世也对得上,《阴阳学手札》和《风水学秘术》在怀里还热乎着呢,作为本次任务的道具,是时候出马了!
首要问题就是她该如何让这孩子觉得她是个人才,并且拜她为师?
吴歌皱眉思考着,突然腹中传出一阵咕咕声。
……看来首要问题是要先祭她的五脏庙,可贫道这是走到哪里了?
吴歌四处看了看,带路的兄弟哪儿去了?!
此时带路的家仆也是一脸呆愣,后面的客人哪儿去了?!
很久很久之后,家仆提着灯笼找到了蹲在假山后生无可恋的吴歌。
吴歌:一个路过的人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