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了哥,其实我没觉得有多冷。”解榭虽然嘴上这么说,手却老老实实的接过了保镖递过来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如果说在这世上还有哪个亲人能让他乖乖听话,那一定非眼前人莫属,他们虽是堂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接到你失联的消息我立刻就过来了。”男人一宿没睡,精气神仍旧很好,一看就是身体素质不错,“管家说你没回家,打电话给老师,老师又说你请假了,到底怎么回事?”
解榭一听这话,俊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在亲近信任的人面前他显露出了自己孩子气的一面:“都怪吴歌!我跟你说哥,她就是个魔鬼……”
解榭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在听到“吴歌”这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男人安静认真的听着少年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这次奇幻的历险,可能少年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在吐槽他口中的“魔鬼”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
“这样很好。”男人想,“他的身上终于有了些少年气。”
那是他八岁时就不得不舍弃的,一晃十九年过去,他在自家兄弟身上看到了,没有遗憾,只有欣慰。
十多年前他的家族就好像是受到了诅咒一样,父亲和几个叔叔相继去世,族中剩下的女眷改嫁的改嫁,分家的分家,盛极一时的大家族似乎要就此没落。
然而有人离开就有人留下,他虽年幼,却一肩扛起了家族的重担,成为当家人。将一条将死之龙盘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但他挺过来了,这条龙不仅活了,而且活得漂亮!
在给其他族人撑起一片天的同时,他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怀念一下自己逝去的天真。
但他不嫉妒解榭,因为亲人之间是不会嫉妒的。中国人自古就有一种护幼情结,就像老鸟总会把幼鸟推向更广阔的天空一样,往高大上了说这是一种奉献精神,通俗的讲其实就两件事——爱与责任。
等解榭说完,男人递给他一个保温杯,里面是凉好的温水。解榭接过来喝了两口润润喉咙,男人在一旁就吴歌的事嘱咐了他两句,接着就像往常一样问起他的父亲。
“五叔最近来看过你吗?”
解榭笑了笑:“又没到鬼节,他不能随便来人间看我的。”
男人一惊,因为他知道自己口中的五叔,也就是解榭的父亲,已经在十多年前去世了。而解榭一直拒绝承认这个事实,他坚信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并在家族名下的公司上班。
他还记得五叔刚去世的时候,年幼的解榭经常兴高采烈的跟别人说父亲回家看他,但换回来的却是一道道害怕的目光。后来他就不再谈起这事了,只是安安静静的窝在角落里一个人下棋。
不过实话实说,他这棋艺倒是渐长,越来越像当年号称“棋通天”的爷爷了。
解榭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兄长,他永远是自己最忠实的听众,就像他的艺名“解语花”一样善解人意。但自己已经长大了,该从虚假的梦中醒来,帮兄长分担责任了。
“哥我想通了,人这一生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归。”少年看着窗外陪伴在他身边的母亲,笑得释然,“不管幸与不幸,都不要为自己的人生设限,以免阻挡了射进生命中的光。”
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过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男人目送着解榭走进住宅小区,直到看见从他家的窗户玻璃里透出室内的灯光,他才收回视线,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封存良好的黑白照片来。
照片上有四个人,其中坐在前面的一男一女是夫妻,男的正是他的师父二月红,当年长沙花鼓戏的名角,师父身旁温婉的女子就是他的师娘。
相比起前面两人的和睦,后面站着的一男一女却好像在闹别扭,离得老远,恨不得各自钻出镜头去。
男人将照片翻面,背面写着四个人的名字,由此他才知道后面的男子名叫陈皮,而女子的名字却很奇怪,就见上面写了三个字:小医官。
这一定不是她的真名。
后来他在师父身边学艺的时间长了,发现平时为了保护嗓子,师父是很少喝酒的。可一年总有那么几天是特例,有一次师父醉了,这才跟他透了底。
“她叫吴歌,说起来你应该叫她一声师姐,毕竟她也跟我学过两天戏。可惜她没你这天赋,要是能用勤补拙也行,但是她啊……”
师父突然不说话了,眼圈红红的,连连摆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