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歌看出他还想说什么,不禁面容一肃,先一步开口道:“你不必多说,我去意已决。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有些事只能你自己去完成。只有你今日种下这个因……”
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有些重,吴歌闭目沉吟了一会儿才睁眼看他,苦口婆心的轻声说出最后一句:“我才能顺理成章的让你享受最后的果,你明白吗?”
齐铁嘴愣住了,他这个人很聪明,在江湖上混得很开,家族传承他学了个透,但说实话,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不信。
他不信命不能改,不信所有善恶都有报,不信正永远压得了邪。
可吴歌这一眼,仿佛看透了他后世三代,由不得他不信。
齐铁嘴点了下头,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吴歌难得良心发现,牵过他的手道:“这样,我在你袖子上印个血手印保护你……”
“别别别,我这身行头是大昌盛做的,布料是当年满清最好的贡布……”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怕吴歌觉得他蹬鼻子上脸更不管他,只好讷讷的把袖子朝吴歌递了递,“你,你印吧。”
吴歌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将他的袖子撸上去,露出一截小臂,白得跟藕似的,几乎看不见汗毛。
她咬破右手食指,在上面画了道符,笔锋不辍,一笔画成,一道紫光闪过,血符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渗入了血肉中。
画完符的她轻轻捏了捏齐铁嘴的手:“这手白白净净的,保养的多好,可不能伤了它。”
齐铁嘴莫名其妙:“那是自然,受伤多疼啊!”
吴歌抬头看着他诡异的一笑:“没跟你说话。”
齐铁嘴:???
吴歌不理他的疑惑,起身朝众人一抱拳:“各位,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她迈步走出驿站,骑着毛驴踏着夜色离去。
吴歌走后,其他人发现齐铁嘴眼神突然沉静了下来,话也变少了,整个人自然而然多出了一分超脱于世的感觉。
副官看得惊奇,不由得问他:“八爷,您现在是祖师爷上身了吗?”
齐铁嘴淡淡道:“吴歌在,有她把着场面,我只要敲敲边鼓就好。可如今她不在,就该我站出来撑场子了。”
但他是真没想明白,吴歌最后那句话究竟是跟谁说的?
后来他与副官结伴发现铁轨所在,副官顺着轨道查探,一回头就发现他的走姿十分的……匪夷所思。
副官迟疑道:“八爷,您……扭秧歌呢?”
齐铁嘴身子僵了一下,附在他身上的黄鼠狼内心抓狂:本大仙第一天学人类两条腿走路啊喂!扭你妹的秧歌!要不是吴歌有话不让伤了他的手,老子早就四条腿着陆了,到时候走出个小猫步美不死你!!
副官见对方不搭腔,意识到不对,凝神细看,发现齐铁嘴两个眼珠变得如黄豆般大小,吓得赶紧敲晕了他,把他绑回去见佛爷。
被绑着的齐铁嘴醒来后回忆之前所见,意识到这是黄仙附他的身,提前给他示警。
等一下!难道这黄仙根本就没走?!
回过味儿的齐铁嘴忍不住低骂了句:吴歌你大爷的!!!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请吴歌吃饭我就是狗!
后来他拎着酒菜去吴歌的衣冠冢前自斟自饮,借着酒劲哭着叫了声:“汪”。
**********
吴歌骑着毛驴溜溜达达的从天黑走到了天亮,山中突然起了大雾,一对蓝色的百幻蝶朝她飞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
吴歌笑着抱拳:“昆仑山吴歌前来拜山,劳驾两位灵使给带个路吧!”
两只蝴蝶领着她走进了浓雾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琴声。吴歌侧耳倾听,弹得是《高山流水》。
吴歌还挺美,看来自己在老祖心里地位挺高哈!
浓雾渐渐散去,露出一位坐在巨石上抚琴的蓝衣女子,粉纱罩面,眉目如画。
吴歌驻足欣赏着这位孤独的琴者,她从未听过任何一种声音,失去听觉就用其它知觉来补,过程中吃过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哪有那么多天才?努力才是人生常态。
突然,琴音一转,《十面埋伏》倾泻而出,吴歌暗自心惊,这是要动手?
感受到音波的冲击,她赶紧运功抵挡。抬手虚空画符,指尖轻弹,符光化作金色箭雨激射而出。蓝蝶儿甩琴挡下,随即旋身而起,空中一个一字马,两脚压着两根树梢稳稳的悬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