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仍然不回应,童舟接着说出后世世人皆知的道理。
“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样只会让亲者痛而仇者快。童某深以为然,盼儿姑娘以为呢?”
赵盼儿被说中心事,心中一阵动摇。
被欧阳旭退亲是被始乱终弃,不是她的错。
乐伎出身是因为父亲犯事受到牵连,也绝非她自己意愿。
可是这些不得已,桩桩件件都在压着她,都像是一根根针,不断扎向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刺痛她的自尊心。
童公子这句话说得不是很文雅,甚至有些粗俗。可见他是没什么文采的商贾出身无疑,但这话中的道理却是真的。
见她有所触动,童舟也不乘胜追击,而是将话题缓和起来。人生中的大多数事情,是没办法一下子就想通的。
“先吃点东西再从长计议吧,盼儿姑娘,吃饱了以后,才能有更多精神去给自己争这口气。”
就算没有童舟掺和,赵盼儿坐在这里难过一天,也绝不会忍气吞声,忍下这委屈。
她早就打定主意要上东京,去找欧阳旭问个清楚。
要想用道理说服一个人,是千难万难的。以道理说服一个女人,那更是绝无可能。
点到为止,大家面上都好过。
赵盼儿确实早就心中打定主意,刚刚只是情绪积累的爆发。此时有童舟这么一开解,更加不会作贱自己,顺势调整好心态。
她轻轻提起裙摆,屈身坐在童舟对面椅子上,毫不做作,爽快拿起筷子便吃。
“临江坊的青团,是少有能跟三娘厨艺一比的点心。童公子有心了。”
看她开始吃东西,边吃还边评价。知道她这是走出来了,童舟也不再废话,跟着她一起用餐。两人闲谈几句吃完午饭,赵盼儿起身,风风火火的就要往茶铺外走,被童舟叫住。
“盼儿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赵盼儿回首明媚一笑“童公子既然听得真切,盼儿也不藏着掖着。”
“我那未婚夫欧阳旭如今高中探花,嫌弃我乐营出身败坏他官声,便遣他管家德叔来向我退亲。”
“我不甘心,所以要去东京,去跟欧阳旭当面问个清楚,看看我这出身贱籍的女子真就有损他的官声,他是不是真要背信弃义,毁弃婚约。”
“嗯,本该如此。”
童舟自然也不反对,事实上他还持肯定态度。
“所以,”赵盼儿说着顿了顿“若是欧阳不负我,我也不会三心二意辜负欧阳。对于童公子的心意,盼儿只能说声抱歉。”
童舟的所作所为,谁会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赵盼儿自然也看得出。
不管是为童舟,还是为她自己,果断挑明,到此为止,才是对大家都好的。所以赵盼儿也直接跟童舟言明。
“盼儿姑娘此言何解?”童舟故作不解。
赵盼儿只好再说得明白点“盼儿知道童公子对盼儿有意,只是盼儿此去东京,若是侥幸挽回欧阳,便不再回钱塘。自此以后只怕再不能与童公子相见,累得公子一掷万金却一无所获,盼儿很抱歉,今后望公子好自珍重。”
童舟觉得这赵盼儿人还怪好的,换成后世小绿茶,一定希望他可以一辈子当备胎。赵盼儿这样干脆拒绝,确实是对两人都好。
可那得有个前提,欧阳旭退亲是一场误会,两人在东京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可能么?
童舟清楚,那必然不能够啊!
“盼儿姑娘,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就算我那万两白银水漂打的漂亮,只要我自己开心,又何来一无所获的说法?何况,错也是我做错,盼儿姑娘又何必道歉?”
赵盼儿摇头不语,道理简单,可世上又能有几人处在她这位置,而心中不感到有愧呢。一向不重视钱财的她,面对万两白银的损失,也难以泰然自若。
童舟知道这样是说不服她的,便又来一句扎她心窝子的话。
“盼儿姑娘,你真觉得自己此行东京会顺利吗?”
他这一句话,直接戳破赵盼儿强撑起来的坚强洒脱,瞬间又红了眼眶。
赵盼儿心里十分清楚,德叔到底只是个家仆,欧阳旭才是做主的主人。德叔能来这里,就能说明欧阳的态度。
如果欧阳旭是让德叔来接她去东京团聚,德叔再怎么看不上她,也不会自作主张违背主人意愿,强行跟她退亲。
他能来这里说这件事,不管他说的话有几分是欧阳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