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整个锦绣院笼罩在一片月色中,显得格外宁静。
因着主子有令,伺候完沈煜宁梳洗,两个丫鬟也不再耽搁,双双退出屋内。
见两人走远了宁这才拎起桌上的油灯,朝着里屋走去。
她并未直接走进去,而是提着油灯站定在门口,仔细打量着眼前寂静的里屋。
屋里头的所有陈设都与她离开时一样,似乎没有半点变动。
沈煜宁随意扫视一圈,眸光微微闪了闪,抬脚朝着屋内的圆桌边坐去。
将手中的油灯朝着桌上一掷,这才目光落在被床幔遮挡的严实的榻上。
“人已经走了,出来吧。”她红唇轻启,语气里倒是没什么责怪的意味。
她话音落下,床幔那头却是静悄悄的,似乎压根没有旁人存在。
桌边的人微微蹙眉,正欲起身前去查看便看见那拉紧了的帘子被人从里头挑了开来。
少年今日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劲装,乌黑的墨发高高束起。
夜晚灯火朦胧,将他那张精致脸上也莫名的渡上一层朦胧之感。
长孙景淮神态慵懒倚在她的床头之上,一手挑开床幔。
轻笑一声,懒洋洋开口道:“你倒是越发机灵了。”
沈煜宁有意不让两个丫鬟进里屋,想来是一开始便发现了他在里头。
可沈煜宁便是会些功夫,也并不算高,比起他来,那更是差远了。
一开始他便有意隐匿自身气息,安理来说这小姑娘应是发现不了的。
长孙景淮说话间也并未起身,还是一副十分随意的模样倚在她的榻上。
他微微挑着的唇角,一双桃花眼里盛满笑意,便如天上的旭日,灼目异常。
若是从前,沈煜宁见他这般堂而皇之的躺在自己的榻上,少不了要开口赶人。
可如今沈煜宁却只是坐在桌边怔怔看着他,鼻尖莫名的有些泛酸。
上次听闻他毒解了,她曾去太子府见过他一面,那是长孙景淮还在沉睡中。
紧闭着眸子,安安静静躺在榻上,两人并未有什么交流。
所以认真说起来,这还是他好了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是有多久没见过这般模样的长孙景淮了?沈煜宁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能再次见着长孙景淮这般轻佻的笑意,还真是让人感动呢!
沈煜宁想的有些出神,怔怔坐在桌前,半响不曾开口。
长孙景淮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见她走神也没在意,自顾自的起身,朝着她这头走来。
“你身子好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见他在自己身侧坐下,沈煜宁也回过神来,将眼底的泪意逼回去,闷闷道。
长孙听她提起中毒一事,身子一僵,不过片刻便又恢复如常。
想了想认真道:“你不说还不觉得,你这突然一问,还真是觉得有些难受。”
沈煜宁闻言,面上也神色也认真了些,连忙道:“难受?哪里难受?
“可是有什么不适?你既然身子还未痊愈,还乱跑什么……”
听着身旁的人絮絮叨叨的关切声,长孙景淮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些。
他伸手将食指抵在面前小姑娘的唇边,朝她眨眨眼,轻轻嘘了一声。
“怎么,你担心我?”他挑眉轻笑,眸中满是光亮,似乎点点繁星。
他凑的极近,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沈煜宁面上。
沈煜宁面上升起些许热意,并未承认,却也不曾否认。
前段时间长孙景淮失了心智时,便喜欢缠着她,他那时没有男女之别,时常对她做些十分亲密的举动。
两人也不是没有过这般近距离的时候,可如今的感觉却是与那时全然不同。
她稍稍退开些,不敢看他亮的发光的眼眸,只垂下眸子,认真道:“哪里不适?是何症状?”
沈煜宁听闻他身子不适,面上的急切不是作假,担忧也不是作假。
毕竟长孙景淮此番中的毒是她从未涉猎过的蛊毒。
此时一听他说身子不适,脑中便一直回想起当初长孙景淮曾经脸色苍白躺在自己的怀里的模样。
她垂眸不去看他,长孙景淮却是不肯放过她,只将自己凑的越发近了些。
笑道:“你为何不敢看我?”
“我何时不敢看你?”沈煜宁面上有些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