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昏迷的男子,正是那本该今日被问斩的裴渊。
谢承玉知让夙文帝放过裴渊,没有那么容易,便做了两手准备。
提前在裴渊的断头饭里下了迷药,待他昏迷后,派自己安插在刑部大牢的眼,将人给救出来,之后再提了个罪大恶极的死刑犯过去,将他易容成裴渊的模样,让他替裴渊被斩首。
如此这般,便将裴渊救了出来。
事出紧急,只能先将他安插在此处宅子里,此宅毗邻裴渊的住处,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旁人应是想不到,裴渊会藏身在此。
过了须臾,昏迷的裴渊缓缓睁开双眸。
眼前模糊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他看向站在床榻边的谢承玉,混沌的意识终是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他没死。
白日他分明得知,自己要被处死,然而现下他却好端端地躺在这。
裴渊很快就想明白了是谢承玉出手救了他。
他坐起身来,对谢承玉道:“谢兄,多谢你出手相救。”
谢承玉却充满了歉疚,“本来说好要为你洗清冤屈的,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他将自己那日在望桥溪畔中了埋伏,昏迷了三日,待他清醒时,七日之期已过一事,告知了裴渊。
“此事也不能怪你,幕后之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我做这个替罪羊。”
“关于幕后真凶,我还会继续去查,只是要委屈你,暂时先在我这个宅子里住下,等一切查明后,我会向圣上秉明一切,还你一个公道。”谢承玉郑重承诺道。
裴渊却道:“此案,我随你一起去查吧,如今在外我已经是个死人,死人行事总归是更能掩人耳目些。”
“如此也可。”谢承玉点了点头,“不过你在外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暴露自己。”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二人就查案一事,达成了共识。
只是话到这儿,却又沉默下来,谢承玉眼中的歉疚更深了,“还有一事,是关于沈姝的。”
“姝儿……”
再次听到沈姝的名字,裴渊眸底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她怎么样了?”
裴渊想到自己已被定罪,那沈姝必定也会遭受牵连,但因有谢承玉在,想到他救了自己,定当也能保全了沈姝,便向他询问沈姝的近况。
谢承玉没有隐瞒。
他将自己在御前为裴渊求情未果,便求皇上为他和沈姝赐婚一事,再次毫无隐瞒地告知,末了,他道:“你放心,只是假成婚罢了,待你洗清冤屈,我便与沈姝和离,将她还给你。”
这便是谢承玉的打算。
他虽深爱沈姝,可也不想做趁火打劫之事。
如今这些权宜之计,都只是为了先保下沈姝,待一切尘埃落定,他自会亲生将沈姝送还给裴渊。
只是想到这,他的心不免一阵灼痛。
面色便又苍白了几分。
而裴渊闻言,也心知谢承玉为了他和沈姝,已付出了许多,他没法去责怪他,那样只会显得他太不是人。
且他相信谢承玉,是说到做到的人。
他说是假成婚,那必定是假成婚。
他说会将沈姝完璧归还,那必不会食言。
只是……
似是看出裴渊的迟疑,谢承玉又道:“我会将这个计划告知沈姝,你不必担心。”
“不。”裴渊摇了摇头。“谢兄,不要告诉姝儿。”
谢承玉有些愣住,“为何不说?难道你要看着她为你担心吗?”
裴渊却是苦笑一声,“担心也总好过被我牵连。”
经此一役,他心知如今的自己,还远远护不住沈姝。
尤其他现在,连对外跟人说他是裴渊都不能,这样的他,怎能让沈姝再跟着他心惊胆颤?
他身上的冤屈,也不知能不能洗清。
若是能洗清,那他再和沈姝在一起,那自是皆大欢喜。
可若不能,他也不能让沈姝陪着他东躲西藏。
故而倒不如先瞒下来,若是一切并未好转,让沈姝忘了他,跟了谢承玉,做风风光光的侯门主母,也总好过跟着他。
裴渊的这些心里话未对谢承玉说出来,只是道:“如今我虽假死逃脱,可裴渊说到底仍是一个罪人,待我洗清冤屈之前,我不能再拖累了她。所以,请先瞒下我未被斩首的这件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