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不见的谢承玉,每走一步,都是踏在荆棘之上前行。
看着他不住地磕磕碰碰,不住地摔倒又站起来,沈姝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去一把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道:“谢承玉,你别这样,说不定这只是暂时的呢?等明日醒来就会好了……”
“不会好了。”
谢承玉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他不会好了。
他伸手掰开沈姝还在他腰身上的手,道:“沈姝,你走吧,没必要再继续照顾我这个废人。”
“我不走!”
沈姝又再次抱了上来,紧紧的,不愿松开。
她带着哭腔道:“反正你也活不久了,留我在这给你送终,不也挺好?”
她想过了,不管她和谢承玉结果如何,也不管谢承玉身上的毒能不能解,如今的谢承玉活一天是一天,她能多陪他一天也是一天。
谢承玉也是没想到,沈姝竟然这么固执,他赶都赶不走。
至于那封放妻书,也早被沈姝撕了。
撕的时候她还说:“就当没有写过。”
谢承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不该继续害沈姝的,可看她留在自己身边,身上的那些疼痛又好像能忍得下去了。
可心里却仍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只能逼着自己狠下心来,道:“来人,将沈姑娘拉开。”
周围的小厮们一个个愣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怎么?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谢承玉冷冷道。
那些小厮们回过神来,忙上前去将沈姝拉开。
“以后没我的允许,沈姑娘不能再进我的房间。”
“谢承玉!”沈姝红着眼道:“你逃避是没有用的!”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扇将她隔绝在外的房门。
谢承玉将自己关进了黑暗里。
那之后,除了奴仆送吃食进去外,就没见那房门怎么打开过。
门前有护卫把守着,除了长公主外,旁人也不能随意进出。
至于他失明的消息,则压了下来,没有传到外面去。
沈姝想见谢承玉,可谢承玉却下了死命令,谁若是放沈姝进来,就不用待在侯府了,因此没人敢乱来。
就在沈姝一筹莫展之际,叶姨娘竟来了侯府拜访。
到底是她的亲娘,她也不好将她拒之门外,只能客客气气地将她迎进侯府。
叶姨娘头一次来宁安侯府,看着这偌大的奢华的侯府,她有些忐忑又有些艳羡道:“姝儿,如今你可是在侯府过上好日子了。”
沈姝不想与她虚与委蛇,直言道:“姨娘有事就直说罢。”
叶姨娘笑了笑,“我确是有事来找你的。”
她拉着沈姝的手坐下,客客气气道:“你看,如今你在侯府过这般奢华的日子,可你的祖父他们却还在崖州过着苦日子,姨娘想着,前些日子圣上不是大赦天下吗?也是时候将你的祖父他们接回京了。”
祖父?
打从沈姝记事时起,她的祖父就被贬去了崖州。
只记得当年叶家功高盖主,圣上对叶家有疑心,便随意找了个由头,将叶家抄了。
叶姨娘也从大家闺秀,流落到教坊司。
而前些日子,圣上也不知是何缘由,只说是要为皇室子孙积福,大赦了天下。
那叶家自然也就从罪臣变成了良民。
如今要回上京,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祖父他们去崖州经营了多年,如今再回上京恐是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处了,想来叶姨娘来找她,便是为了这事吧。
“姝儿,如今你是世子妃,身份尊贵,若是有你出面,你祖父他们回京,也不会让人瞧不起了,你放心,你祖父他们在崖州也是有些积蓄的,回来后买个宅子,再经营一家小铺子,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不用你操太多的心。”
叶家的事一直是叶姨娘的心病,如今叶家人能回京,她自是高兴不已。
沈姝虽恨叶姨娘,但对于她的祖父,她是没有记忆的,也谈不上恨不恨的,毕竟当年都是身不由己,且到底是她的亲人,亲人要回来,她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便道:“既然姨娘已经想好了,那就依您之言,等祖父回京了,姝儿亲自去迎。”
“那就好那就好。”叶姨娘顿时满意极了。
目的达到后,她也想起要关心一下沈姝,便看了眼沈姝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