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说,屋子里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见我们重振精神,白涯子似乎开心不少,方才开开心心的吃起饭来。
一天、两天过去了,吃饱睡足的白涯子只字不提帮我修伞的事。
虽然之前良辰已经说过多久都愿意等,但是这么耗下去,终归也不是个办法。
而且看他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每天都指使我们端茶倒水洗衣煮饭,好像很享受这种状态。
于是在一个天气凉爽的清晨,我主动在饭桌上询问白涯子,“白爷爷,我的那把伞,到底能不能修?如果不能修的话,麻烦明说一声,我们想告辞了。”
他筷子顿了顿,“那么着急做什么,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不好么?”
我摇摇头,“虽然这种生活是我一直期盼的,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比起之前的经历,最近几天的日子实在太过平静,平静的让我隐隐感到不安。妈妈如今身在险境,我又带着,万一那些妖怪闻风而来,恐怕又要牵连无辜的人。
“呜呜呜,”白涯子竟然毫无预兆的放声大哭起来,“以前常听人说,一旦上了年纪就会格外害怕寂寞,如今总算是深有深会了。年轻的时候,我一直沉迷铸造,好不容易遇到个小姑娘主动追求,还被我恶言拒绝了,那时我如果答应她,恐怕重子重孙都一大窝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落得晚年凄凉,无人陪伴,呜呜呜……”
那么大年纪的人,竟然说哭就哭,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我连忙安慰他,“你怎么会没人陪伴呢?这苍秀山漂亮的景色,变幻的春夏秋冬,外头那么多小动物,还有娇爷,不都陪着你嘛。”
白涯子伤心道:“可是它们都不会给我洗衣做饭,也不会给我端茶捶背……”
“唉,”我犹豫片刻,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分.身符给他,“喏,你要是感到无聊的话,就把这个贴在身上,然后就会变化出另一个自己,除了不能碰水之外,随便怎么使唤都可以。”
“真的?”白涯子立刻止住哭声,拿过分.身符直接贴在额头上,在他对面,果然出现了第二个白涯子。
他好奇极了,吹胡子瞪眼抬腿,对方都跟着照做。
白涯子靠在椅背上,趾高气昂的使唤对方,“去给我拿点吃的!”
分.身很快去外面找娇爷要了一碟坚果,老老实实摆放在他跟前。
白涯子吃着坚果,又抬起一条腿,“给我揉揉。”
见分.身依言照做,他的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自语道:“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啊,我想起来了!”
他跳起来,跑到隔间拿了一条花手绢出来,叠起来蒙在分身的脸上,左右端详了一番后道:“这就好多了,不然总感觉是自己灵魂出窍,享受的不踏实。”
玩了大半天后,白涯子总算热情退去,把符从脸上揭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收好。
“好了,看在你这道符的份上,我就帮你修修伞吧。”
我很高兴,连忙将伞拿过来,白涯子检查了一遍,用手指触摸伞尖后评价道:“这用料倒是扎实,看起来宁家的手艺也没有退步太多,只不过终归是俗物,经不起你们小孩子这么折腾。”
说完他将伞面拆下,直接从腰里摸出一把折叠匕首,对准伞尖砍去,那无坚不催、稳稳撑住几百斤巨石的玄铁,竟然被他这么干脆利落的齐齐削断!
白涯子脸上却丝毫不显意外,他起身,去床边的柜子那里翻了半天,最终用镊子取了一块八角红石过来,然后又出火镰,对准削断的地方加热,然后将那块石头镶嵌到上面。
之后又拿出斧凿工具,对准伞骨敲敲打打,火星四射,吓得我们都远远躲开,他却毫不介意,整个人都沉浸到了狂热的工作状态之中。
伞架只是微微变形,所以端正起来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不到两个小时,白涯子便大功告成。
完成后将伞面重新固定好,放在手里转了转,皱眉道:“这天蚕丝做的伞面,虽然通透美观,但是也终归不够结实,罢了,我今天就好人做到底,帮你彻底改进了!把角落竖在那里的盒子拿过来。”
我立刻照做,却发现那盒子虽然精致,但是几无重量,想必里面是空的。
白涯子戴上眼镜,将盒子打开,果然什么也没有。
但是他却做出了取东西的动作,甚至还把桌子清理出来,拿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剪刀,对着空气剪来剪去。
我跟良辰对视,俱是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