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里,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书信往来。
当时也是年少气盛,虽然家里穷但却极好面子,心想即便对方家里有金山银山,但他看不我,两人也是万万不能做朋友的。所以竟也从未去那村子打听、探望过。
期间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让我的人生大起大落了一把。
那几年黄鼠狼泛滥,我积存了许多好皮子,又逢一场罕见的暴雪天气,所以借机大赚了一笔。
人有了钱,免不了要应酬,所以结交了许多狗肉朋友,整日在外面游手好闲,竟忽略了妻子的健康。
后来遭到这些朋友的合秋算计,钱财散尽,妻子也因病重无钱医治撒手西去……
我因为陷入悔恨自责当,从此一蹶不振,再也不想接触任何生意。
但日子还是要过的,家里还有个快成年的孩子,等着用钱娶媳妇。
所以安置好妻子的丧事后,我便跟亲戚借了些钱,包下一大块来种西瓜,希望能赚些钱。
结果屋漏偏逢连阴雨,一日外出遇到别人砍树,竟被砸断了双腿。
地里的西瓜已经快到收获季节,无人看守可是不行,我虽然腿脚不便,但也不能闲着。便主动留守在瓜棚里,牵了条大狗,一日三餐都由儿子给我送到地里来。
白天还好,每逢到了晚,这漫山地里,怪虫蛙鸣,衬得人心里愈发孤寂清冷。
每日长吁短叹,同亡妻自言自语,精神也越来越差。
一天半夜,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怪的是,那条大狗竟然蹲在外面,一声也不叫。
我隔着棚子,问对方是谁。
那人竟说是我的朋友……
我年轻时走南闯北,各种闻怪事也听说过不少,再加自己从未做过亏心事,所以心里也坦荡荡,犹豫了会儿便将门拉开,便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身雪白的衣裳,站在月光下,那真是难以形容的气度风华。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看他的脸,竟然是我曾经救下的那个人。
我已经被生活折腾的老了许多,而他依然是当初的样子,看去依然是十八九岁。
手里还拎着竹篮子,里面放着一些新鲜的鱼虾河鲜,还有一些剥干净的莲子。
我问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又为什么事来。
他说是问了村里的人,才知道我在这里,之前一直不与我联系,是因为不方便。
至于为什么不方便,他没说,我也不好意思追问。
半夜故人登门,我是很高兴的,毕竟过去结交了许多朋友,如今见我落魄都已所剩无几了。
锦添花终归是难抵雪送炭,再加这会儿实在闷的发慌,当下便决定原谅他了。
夏季的月亮很亮,我柱着拐,让他把桌子搬出来,架到外面,连灯都不用点。
然后我们一边谈及这些年的遭遇,一边将篮子里的东西全都放到锅里煮。
东西熟了后,没有碗筷,也没有调料,我们干脆着锅,用手拿着吃。
也是怪,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加,但却我过去吃过的山珍海味还要让人垂涎。
我白天睡的多,到晚也不困,朋友见状,便从篮子里掏出一幅棋出来,我们在夏夜的月光下,吹着清凉的夜风,下了整整的一夜。
直到天色放亮时,朋友才起身告辞。
等人走了,我还在想,如果要是每晚都有人陪我说说话,那该有多好啊。
这样漫长闷热的夏夜,也不那么难熬了。
让我惊喜的是,这位朋友从那以后,竟然果真每夜都来。
我们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下不完的棋。
我这位朋友,难得的学识丰富、博多见,至天地理,下至历史古迹,竟然无一不通。
但是你能说出名字的东西,他都能迅速引用出一大堆典籍出来,脑子无灵光。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跟他在一起时,时间总是过地特别快。
眨眼间,西瓜都被卖完了,瓜秧子也全都被扯去,该种秋庄稼了。
但是我却始终不想离开那片地,还有那个破棚子。
儿子很纳闷,见天气凉了,怕我冻坏身体,便执意让我回家里住,然而我却无论如何都不肯。
当他问起原因时,我竟下意识隐瞒了,只说在荒地里住惯了,清净,不想回到村子里去。
也说不清楚当时是个什么心情,是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觉得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