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
从外头赶回来的小翠还没把公告内容念完,杨大夫人安氏就晕倒在地。
等她醒过来,面对的却是廖婉宁那张哀怨的脸。她不明白,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想想大儿子还在大牢里关着,她挣扎着坐起来。见廖婉宁哭哭啼啼,刚想骂人,抬眼看见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便把话强咽了回去。
只吩咐小翠:“去准备些吃穿用度,给大少爷送去,他在里头,指不定还要受多大罪呢。那地方阴湿,哪里是人呆的地?”
小翠应着,心里嘀咕,您也知道那地方不是人待的,先前想害施姑娘的时候,可没见您手软。
下人们只知道杨家不太平,里头的弯弯绕绕他们是不懂的。公告一出来,大家都瞬间明白,杨家上下,都憋着劲想把施音禾生吞了不吐骨头。杨家仆人谁都知道施音禾为杨家补贴了不知道多少用度,没有施音禾,恐怕他们的月银都没法按时发放,还会被克扣。
心里腹诽,但小翠手脚还是麻利的忙活开了。待她跟着大夫人把东西送到府衙,那衙役却轻蔑道:“有什么好送的?不过关他半个月,死不了。这么想把别人送进来受罪,轮到自个身上,就好好享受着吧。”
衙役都知道杨家的事,心里替施音禾不值,看杨家的人一百个不顺眼。
“官爷,行行好,就送点东西进去。我那大儿子从小到大就没遭过这罪,万一关出病来,可如何是好?”安氏腆着脸,手里一袋碎银往衙役手里塞:“这点银子,官爷拿去喝茶。”
衙役一把甩开她的手,啐道:“杨家的银子,我可不敢拿。你们拿两百两贿赂宝月斋妈妈诬陷人家施姑娘的事,人尽皆知。什么,还想用这招贿赂本大爷我呐?你们杨家是蚂蝗么?粘上谁谁倒霉,死活都要吸点血是不是?”
衙役说的越来越难听,安氏的脸一会青一会白,羞愤难当。小翠怕她再次晕倒,赶紧把她拉上马车。
回到杨家,安氏怒气冲冲,把所有人召集到前院。
“把婉宁屋里的宝儿押出来,给我活活打死!”她咬牙切齿:“敢听外人指挥,拿银子去贿赂宝月斋的妈妈,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廖婉宁肚子里还揣着她孙子,她不能打骂,但她屋里的丫鬟,她不会放过。
随着家法抽在肉身上的撕裂声,宝儿的惨叫响彻整个杨家大院,混合着她愤怒绝望的控诉:“冤枉啊,是廖姑娘让我拿银票去的,她自己没成亲就大着肚子,怕施姑娘从监狱出来,抢了她的位置,想下死手,怎能赖到我身上?”
“……你们杨家欺人太甚,明明自己也想对施姑娘下手,抢她的财物……见事败,又互相攀咬,还让我们这些下人顶罪,你们不是人……冤枉……没有施姑娘兜着,杨家早就落败了,你们恩将仇报……连带着我们下人也跟着受罪……”
宝儿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低,却声声如雷贯耳,听得其他下人兔死狐悲,眼眶潮红,只能默默低头,心里却是恨极了杨家。
“还敢嘴硬,给我堵住她的嘴!”安氏气急败坏。
“我看光堵住还不行,最好把她嘴用针给缝上,不会说话,以后就别说了。”廖婉宁从屋里走出来,眼中的狠厉让人看了脊背发冷。
“你没事在屋里好好安胎,出来干什么?”安氏满脸不悦:“杨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言下之意,你还未成亲,不是杨家人,哪怕肚子里有了孩子,也说话不算数。
廖婉宁脸色一暗,从身后狠狠剜了安氏一眼,不甘的回屋去了。
眼看宝儿被打得奄奄一息,施音禾从后院走出来,说道:“大夫人手下留情,下人不过遵从主子的话,罚是可以罚,但若因此出了人命,不但影响廖姑娘安胎,这说出去,杨家再担个苛待下人的罪名,大少爷可是要首当其冲的,您就不怕他出不了牢狱的大门?”
施音禾不出来还好,她一出现,安氏顿时火冒三丈:“你还敢出来?住着杨家的屋子,却对杨家下死手,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施音禾没被她左右,依然面色平静:“您放心,我这就搬马上出去。我只是好心提醒,屋里有人坐了胎,本是不该见血的……”她看了一眼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宝儿,压下眼里的不忍,还是扭头回后院去了。
施音禾说的没错,怀孕的人不好见血。安氏脸上明明暗暗,她一时怒火中烧,忘了这一茬。
“别打了,把人丢到庄子上,生死由她去。”她看了一眼血人一样的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