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铠甲的吕凌帆,浑身忽然狠狠地颤动了起来。
他倒并不是惧怕战争,而是惧怕那种失去亲人的回忆。然而,在这恐惧之中,竟隐隐出了一丝兴奋意味。他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能够为了禹城出一分力,更能亲手杀死曾经残忍杀害自己幼弟的怨流军士兵。
他想起了爷爷与年幼的弟弟,念起了无数乡亲的尸骨,血流成河的场景。
他此刻攥紧了手中长枪,目露凶光。
一年零三个月中日日操练,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骤然间,天空彻底昏暗了下来,狂风呼啸,大雨倾盆。
山顶之上,几棵盘踞数十年、数百年的巨大的树被狂风狠狠撕裂,倾塌而下。风暴席卷,天昏地暗,俨然是上天为他们制造了一处绝佳战场。
空中飘洒的雨滴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清凉的雨水与众人紧张的汗水融合到一起,带来几分清凉。这同时使人们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今日之战,要么胜利,要么,就是死亡。
五十里外,一大片黑压压的船影涌来,远远望去,只能望见船身之上每个人身上穿戴的黑红色铠甲,而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貌。这就是传说中的军队,所向披靡的怨流军,终于到来。
众人只知其兵士是由怨念所化,不管他们以前有过怎样的经历与遭遇,在这一刻,他们都是可怕的魔鬼!
能够依靠自身力量为几十万士兵进行怨念洗礼的幕后执棋者,更是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怨流军团的舰队数目十分庞大,此次进犯的先锋军更是有万人之多。黑色的船影并排着,渐渐地靠近渡口,临近防御网的打击范围。
此刻,仍留在禹城中镇守的将士都已经将自身调整到了最高警戒的状态,仿佛风吹草动都会使他们站立不安。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船!”吕凌帆身后的一位看起来较为瘦弱的灵修眯缝着双眼,不禁感叹了一句。“这阵势,竟不像情报所说的一万军士,看起来倒有传闻中的两倍之多。”宋恒回答道。
“两,两万人?”在瘦弱的灵修身旁,是一个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肥壮灵修。
看到眼前如此浩大的军队,恐惧已经涌上心头。
怨流军大军号称总共五十五万,吕昭黎溃决一战便杀死三四万人,重创五六万人,怨流军攻下渊渊大陆半壁江山也仅仅死去七万精锐。这自然能证明其军队骁勇善战,但面对一座小小的禹城,一座甚至没有设置城墙的孤城,一次性出动两万兵士是否有些过于铺张了。
宋恒察觉到了吕凌帆的存在,立即向他打了招呼:“小凌帆,这场战斗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要保住性命。记住,就算我们败了,也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杀回来。”
吕凌帆有些惊愕,连忙点头道:“是,我一定在尽量杀敌的情况下活下来。”
常道豪闻言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老宋,不要讲这些丧气话,连打都没打,就觉得要败了?”
身后的精英灵修们更为惊讶,皆是一脸错愕。他们没想到,宋恒这种人物,竟会对一个新晋小辈如此关怀备至。他们不禁开始议论起吕凌帆的身份。
“这小子什么来头,居然能获得前辈的青睐,莫不是远方表亲?”那瘦弱灵修低声说道。
肥壮灵修摇摇头,猜测道:“大概是身怀绝技的天才少年吧。强者总是会对天才多加照顾的。”
宋恒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谈论声,转过身去。仅仅一个眼神,就让即将讨论起来的众人噤了声。这,就是威压!
“诸位,开我的玩笑没什么问题,只是要分清场合。若是今日大胜而归,我定当在书市撤去书架,大摆宴席。诸位在酒宴上随意议论,痛快畅饮,如何?”宋恒冷冷地说道。
众人皆是安静,唯有那个肥壮修士陪笑几声。宋恒又将面庞正对开来的舰队。
怨流军的黑色船队已经近乎覆盖了眼前大半片海域,但是,无人知晓,在这些船后面,是否还存在更多的船只。海上大雾笼罩,难以辨别。
面对怨流军先锋越来越近,众人都不能动弹丝毫,不敢妄自射箭,汗水早已渗透衣衫。
这般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吕凌帆左侧的一位灵修大喊道:“城主,观察清楚了!”
这位灵修面对如此阵仗仍能神情淡然,显然并不是常人,而是参加过多次战斗的老兵。看到这里,吕凌帆不禁暗暗称赞。
常道豪神情愈发严肃,抬起头,示意他说下去。那位老兵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汇报他所观察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