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关州自相识起便一言不发,沉默始终,直到王振林把故事讲完,他似乎也有些触动,开始盘问起故事的真实性。
他生性谨慎,生怕吕凌帆等人图谋不轨,是借助神通伪装成孩童模样的贼匪。
为了证明大战的真实存在,吕凌帆从身上取下一块沾染血迹的漆黑碎片。
那碎片是他破开怨流精兵铠甲时飞溅而出的,偶然间卡在自己腰间,事后才被发现。
他一直保留着这块碎片,作为自己与怨流军第一战的见证,也警示自己日后一定不能忘记刘曌、宋恒等人的牺牲。
陈关州拿着碎片反复观看,上面的血迹和裂痕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终于,他确信这些孩子当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勇士。
对于这些弟弟妹妹的大义,他显得十分欣喜,认为世上若人人有此信念,蕴灵世界便永远不会被怨流军所统治。
然而,陈关州也抛出了一个沉重的问题:“怨流军帐下的兵士,是否真的与传闻中一样恐怖,一样无可匹敌?传闻怨流精兵各个以一当十,都是经过邪力洗礼浇灌肉身的怪物,他们以怨念聚成,没有痛觉,没有情感,近乎没有弱点。你们曾与他们交过手,这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吕凌帆着实不想打击众人的信心,却也知道不能乱说谎话。
他权衡之下,艰难地吐露了实情:“他们……的确很强很强。我禹城数十万勇士,加上一位地涌境城主、一位云起境的大修士及成百上千的灵修联手,都没有阻挡住怨流军两万人的推进。如果仅仅与步兵对敌,或许我们尚能应付,可他们也有数百灵修,各个修为不俗。与他们对战,似乎……看不到希望。”
陈关州原本上扬的嘴角立即下坠,他与薛财以及身后的十几名车夫皆是心中一凉,甚至有些痛苦。
这样的对手,想要称霸整个蕴灵世界的六大洲陆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整个蕴灵世界的六国联手、所有隐世高人全部出手甚至武威榜上的百人也要半数出动才行。
否则,单凭凡人之躯想要对抗这些来历神秘、怨念满身且接受过力量洗礼的恐怖士兵实在太难太难了。
他们军中不仅仅只有四五十万庞大精兵,还有成千上万的邪修,这些棘手的家伙恐怕不是人数压制就能限制的。
得知怨流军的真正恐怖之处后,这支商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沉思。
薛财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怨流军的了解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就在众人稳步前行之际,他们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凉意,紧接着发现有人自山脚下飞奔而来。
那人的速度之快,显然只有灵修才能达到。
他们惊讶地转过头去,只见那人不出一会就奔到了山腰,再过片刻就已经来到了车马末尾,身后携来滚滚泥沙,几个数息后就穿梭到了车队的最前方。
那神秘汉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显然是因为极速奔跑而消耗了大量体能。即使他是灵修体质,但境界毕竟略低,况且在山间奔跑,更加耗费力气。
“我说薛大哥,你们也太不仗义了。我在上个驿站睡醒之后,你们人都没影了,我足足追了一日才追上你们。”那汉子抱怨道。
薛财微笑着解释道:“还不是想让孟荣老弟多休息一会,你刚刚经历大战,自然需要多多修养。况且心想着你取道境大成的修为,想要追上我们十分容易。”
孟荣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说:“果真如此?薛兄该不会是想要逃单吧?”
薛财爽朗地大笑两声:“孟兄多虑了,上次你替我们赶走那伙强盗,功劳不小,银钱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而且如果我们真想跑路,恐怕你也没机会追上我们。我们自会想方设法择小路偏路,甚至可能掉转车头改变路线。”
王振林听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原来跑路有这么多方法,真是受教了。”
孟荣闻言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薛财的后背:“玩笑而已,谁人不知你们薛家平日做生意最讲信誉。我若真的怀疑,早就将你这商队打翻了。”
这时,孟荣才注意到吕凌帆等人,他好奇地问道:“对了,这几位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日不见,车队里多了这么多年轻人,甚至连娃娃都有。
吕凌帆率先抱拳行礼,面对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他向来十分尊敬。
薛财与陈关州则为孟荣一一介绍吕凌帆等人,连同他们死里逃生的经历都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