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待一会儿,才可以离开。
因为王府重地,不是什么随意就能够出入的地方。
眼睛随意扫视这个什么人也没有的小院子。
陡然间他的眼神一凝,见着一个蓝皮的簿子摆在世子殿下私人常用的小桌之上。
许是侍女大意吧,这个封皮的薄子一般代表账簿,是不得随意给旁人看的,但是却被非常随意的摆放在了这外面的桌子上。
这要是给别家主人见着了,非打死这等粗心大意的侍女下人不可。
可这是王府之内,因此这等粗心大意的事情便能够被理解——什么疯子闯王府偷账簿?
方正峦状似随意,仿佛就是读着书,闲庭信步般踱步走到了边上去。
又好似不小心,手搭着袖子,一甩袖袍,似是拍打灰尘,卷开一页。
更如同一阵风吹,一纸文字,便如同浑不在意般吸引住了方正峦的眼球。
七月中旬二日,费银两二百,定制匾额,正南面,南市集,十里铺巷陈氏雕刻。
七月中旬三日,因买回流民子五人,靡费银两,七十四两五钱。
方正峦皱了皱眉头,他认为七十四两银子实在是太过浪费,几碗米粮就能够换取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败家。
七月中旬四日至六日,雕纹木牌楼梯......
七月中旬七日,王府织娘额外的布料,染料钱......
七月中旬末,宝衣局开张......
接下来的数字就叫他几乎惊呼出声了。
七月下旬三日,城中李氏秀才,李元朗与城南孙氏举人孙成相争李白之将进酒衣......得银二百一十八两又三钱。
四日......得银五百八十两。
五日......得银一千零六两。
......
这看得方正峦自认为冷汗涔涔,他觉得一名稚子掌握太多的钱财,以及过于丰厚的收入来源,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这名稚子还是皇族,这就更不应当了。
因为皇帝是天下臣民之表,朝中良臣正通过不懈努力去规劝陛下,不应当与民争利,应当施行仁政,放宽赋税,与民休息。
世子殿下的店铺,既然它这么能赚取银两,不必说,那一定是对民造成了伤害的,若是,若是没有一个足够有威望,足够有名气的人把持这份产业,说不得就会生出乱子。
更有甚者,伤害民财,掠夺民脂民膏,造成一些百姓家无余财,一些平民困苦而无余力钻研圣贤之书......这可是对国朝,都是有影响的事情呀!‘
方正峦眉头不自觉就被这种想法给锁住了,而这种想法,在他看到了这样一行小字的时候,立刻被扩大了数十倍也不止的地步。
另记:七月下旬,三日,秀才丁奉阳,聚众士子闹事,因其余诸士子齐力协助,得以平息,但后续查询可知,安陆州丁氏布料商行,河口镇丁氏,三代以来以布料生意为营生,需多多注意。
这句话岂不正是证明了,世子殿下与民争利的行为已然造成了影响吗?
那丁氏,已经是传承了百余年的大家族了,祖上连出过四名进士,而至今家中任然有举人。
而丁老族长他也认得,好几次在停云阁里都与他在一起吟诗作对,共餐一桌,这老族长不愧是良善百姓,很好相与的一人,其文采,其智慧都是他方正峦平生仅见的,家中子弟也都有出息。
可这样一个人,居然被逼迫着,叫家中子弟聚众闹事......可见民已经到了忍耐不得的地步了,也可见世子殿下这等与民争利的行为,究竟会使多少人遭受不白的损失。
作为他的先生,怎么可以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任由其随意发展呢?
然而......正面的规劝,起不到任何作用。
观当今内阁首辅杨廷和的反面例子就能够知道,一名老师的规劝,只能劝阻一时,甚至说多劝,可能还会招至反效果也说不定。
兴许,只有用一些不那么常规,不那么正道的手段,强制性的让世子殿下不再持有,才能够起到良好的规劝作用。
方正峦再也没有了待下去的欲望,反正世子殿下也不来上课,而且自己长期以来兢兢业业,因世子殿下不来就学而告假,他本来也就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只是,非常倒霉的是,王府下人在通报过王府管事之后,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是王爷亲自接见了他。
“方先生,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