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严老大人相邀,晚辈便却之不恭了。”
“孺子可教也。”严嵩仿佛真如一好好先生,又有教导之意生出似的,在那儿抚须赞道。
可这与旁的酸丁腐儒给陆斌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比如杨廷和,那日朱厚熜登基大典上,陆斌远远看见过那老人一回。
无论现今杨廷和如何与自己这方人们针锋相对。
也无法掩盖,那天朱厚熜继承天地法统,戴冠加袍时,杨廷和那一瞬间之间,下意识表现出来的一抹放松。
在传统而封建的儒生眼中,国有君则稳,而他杨廷和为国稳而松神。
而严嵩,绝不会存在这种破绽。
心中无国的人,自然不会为国事所忧,心中无道义的人,自然也不会被道义的事情所束缚。
没有底线的人,通常情况下,比有底线的人要难对付的多。
这无论是站在对立者的角度,还是站在友方的角度,都是一样。
不多时,严府上便备好了一桌饭菜。
在厅内落坐,欧阳氏亲自将饭菜端上了桌,以示对客人的尊敬。
目前严府上,没有什么奢华,穷奢极欲的现象。
日子过的算不上顶好,桌椅都略显陈旧,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置办的,多有可能是从老家带出来的也说不定。
因为仆人不足,因为陆斌来的突然,更因为收入不算丰盛,他们家准备的这一桌,是要略显寒酸的。
芹菜,莲菜,青菜,豆腐鲫鱼汤,萝卜烧肉,韭菜炒鸡蛋,一碟腌酱豇豆。
欧阳氏最后又从厨房里探头出来望了望,看了一眼陆斌,挠了挠她那略显灰白的头发,转过背去不多时,又端上来一盆香喷喷,叫人口水往下直淌的锅贴。
葱花和油香冲出来,简直让人把舌头也吞进肚子里去。
陆斌也不敢怠慢,做一锅锅贴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不能被烫着,就欲上前帮衬一下。
却被老妇人嗔怪的扫了一眼,轻轻给避开。
“男子汉大丈夫,心思应当放在大事上面,关心我一老妇人做什么?”
“这这不是担心给您烫着吗?”
欧阳氏笑了笑,放下食盆之后竟然直接摸了摸陆斌的脑袋。
“我有一孩儿,年纪比你要小,生的不如你漂亮,却和你差不多聪明,以后如果有机会,小哥儿要多教教他啊。”
“好啊,我可以介绍很有德行的老师给他,如果我的兄弟朋友有意愿与他交往,我会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介绍给他认识。”
“小哥儿,老妇人可就当真了?”
“当的真,当的真,小子我要是话讲了,以后做不到,就叫天打五雷轰了去!”
啪!陆斌立时被拍了脑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天上老佛公不能介意,小孩子讲话当不得真,作不得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这小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老婶婶莫要发怒,我随嘴惯了,想来天上佛爷爷也不会怪罪我这个。”
“那也不能把发誓当笑话来讲,你这孩子,真叫老妇人我生气,吃饭去!我不与你讲话了,等认识了你家大人再好好与他们说道说道。”
见欧阳氏当真发了怒,陆斌立刻缩了脖子,满脸赔笑
“诶,诶,诶,老婶婶莫要生气啊,诶,老婶婶!可万不能与我娘亲说,我娘亲下手忒狠。”
“好了,吃便吃饭去,陆小子落座吧。”严嵩淡淡开口,打断了陆斌与自己妻子之间的攀扯。
他直到这时候才开口,却也是见自己老妻喜爱小孩子,故意拖长了一阵时间。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严嵩无疑是爱护自己老妻的典范男人,因为大部分家庭,主妇这样亲近的行为,其实可以评价为失礼。
来者是客,无论客人年幼与否,既接待,便要以尊客而待之。
这是礼的一部分。
而失礼,这种风评传开,对于严嵩的名声来说,其实没有半点儿好处。
这可能是严嵩身上为数不多的闪光点了吧。
客从主便,陆斌自然听话。
但陆斌并不能识得古礼,欧阳氏往严嵩左手边坐,他陆斌屁股便也想要落了座去。
“咳咳!不识礼的后生,你坐此处!”严嵩有些忍无可忍的指了指自己的右手侧。
陆斌极为明显的撇了撇嘴,却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因陆斌年幼,有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