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四,半夜间,薛忠强撑着身子骨,牵起喂了细料的马,套上修好的车,慌忙驾辕,携钰贞、钰娥二姊妹趁夜便逃出了东平州北郊!
那堂兄家里,狗娃死有余辜,这贼为行不轨,家中三处当时皆用得迷香,尤是爹娘所处正屋,为防碍手,那下的量甚是足份!
薛忠之所以无事,说来也是纯属凑巧,前夜,他老哥俩喝得大醉,老嫂将堂兄拽去了旁间将息,薛忠这里,两人劝酒时,曾无意间落了一个小碗于窗台上!
而那狗娃顺着窗缝塞入的迷魂香,刚巧就掉进了酒碗里!
也饶是这等错漏,薛忠才不至悔恨终生!
翌日临近中午,薛忠驾辕一夜狂飙,来至济宁州西城郊。
一路颠簸,薛忠一身老骨头都快跑散架了。
且因得昨晚狗娃那一记窝心脚,使得薛忠似受了不轻的内伤,车架颠抖,至西郊时,其已嗓子发甜,咳出血来!
见势,钰贞、钰娥两个再不能叫老管家如此跑下去,遂紧急叫停车驾!
“停!快停下吧!”
“薛伯,不能再跑啦!”
“你......,你昨晚恐是伤了腑脏,快些停下,歇息一下也是好的!”
钰贞甚是担心,忙拦着将车停住。
薛忠脸色发白,额上冒着虚汗。
“大......,大小姐,是我薛忠糊涂!”
“我昏了头,竟将二位小姐带去那样人家!”
“老头子我该死呀!”
“惊扰了小姐不说,倘若二位真就......,真就有个好歹!”
“那......,那我薛忠就是死了,我也合不上眼呐!”
“我又如何向国公爷交代呀!”
“啊!啊......”
念及此处,薛忠老泪纵横,看得出,其真是悔得不清,惭愧之至。
“哎呀,薛伯,好啦!”
“这等事,你又如何料想得到?!”
“再者,我跟小娥也......,也并未出事!”
“你就不要老作如此想啦!”
“快,小娥,边上那棵柳树,快将薛伯搀过去,咱就此歇歇脚!”
钰贞言语着,同钰娥一同矮身自车中出来,扶着薛忠抵靠到车旁柳树下。
这处地方,亦在城郊,如此走法,也是有意避开人流所致。
钰贞抬目四望,一条乡间土路,远近数里一马平川的地形,道上仅远远的三两个人走着。
见无危险,钰贞心下松了口气。
“小娥,去,给薛伯再拿些水来!”钰贞吩咐着,小娥照做。
办完这些,又过了阵儿,钰娥亦同靠在薛伯旁侧,倚着树,吃起随行带的干粮。
其问过长姐,但钰贞却始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摇头拒绝。
见得小娥去倚着薛忠坐,钰贞忐忑地悄然离了此二人,向车后三十步,另棵柳树前踱去。
“这位侠士!”
“昨夜承蒙您出手相救!”
“小女子钰贞,感激不尽!”
钰贞抵近,忽地对着树干另一侧作礼谢言。
语毕,两厢顿了顿。
猛然间,树后忽地探出半张脸来!
随后,其手上夹着半块儿硬饼子,又将身子往旁侧挪了挪,露出半个身形在钰贞视线中。
“感激的话就不必了!”
冰冷言语间,那斗笠剑客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抛到钰贞脚边。
“给你驾辕那老头,他伤了内脏,取两丸给他服下,就死不了了!”
闻言,钰贞轻吐了口气,弯身将小药瓶拾起。
“谢......,多谢公子!”钰贞探言。
“哼,公子?我可不是什么公子!”
“你回吧!”斗笠剑客语气甚冲。
言毕,钰贞踟蹰了下,可其非但没退,反而再问出口。
“敢问恩人高姓大名?可......,可曾是受了他人指派,才一路相护的?!”
钰贞总有种感觉,眼前这个人似是在京中时,便就盘桓于她三人身边了,只是一直不得现身罢了。
“有人相托如何?无人托付又如何?”
“你们这些贵人,有人暗中保护,不是很平常的吗?!”
斗笠剑客话中总带着些刺。
钰贞叫其噎住言语,面颊涨起一阵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