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一愣。
陈老头的声音隔着两层薄木板,清晰而严肃,桑榆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你是家长还是谁?学校这个点已经熄灯了,你为什么会到这栋楼里来?”
陈老头的声音越发严肃。
实际上,就连刚才他隔空喊话让桑榆他们出来时,陈老头的语气也是嗔怪居多,不似现在,他像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
桑榆忽然想起李长诗向她转达的有关于林霜水的事情,他说,追着他出建筑物的人并不是刘晴明。
可这附近除了他们几个人,还能有谁?
——陈老头现在正在面对的这个陌生人。
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爬上四肢百骸,那股怪味在此刻席卷遍桑榆的鼻腔,让她想起许长安昨天为她讲过的恐怖故事。
有些凶杀案,会将死去的人砌进水泥里,试图以此毁尸灭迹。
但水泥并不适合藏尸。
尸体埋在水泥里,最多只会让尸体的腐烂速度慢下来,可最终还是会腐烂的。水泥的缝隙会流出尸油,散发的臭味足以熏倒所有人。
越想,桑榆越觉得有道理。
这栋楼死过人,但怎么死的,死后又怎么办了,许长安都没有提,也许那些事情她也不知道,只有那些年修筑的人知晓。
五楼为什么要先修,真的是因为风水吗?也许是为了藏什么东西……
“你再不说话,我要叫保安了!”陈老头气势汹汹,“学校不欢迎来路不明的人,不要闹得太难看,我们现在可以去登记……”
近在咫尺的红木柜子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股臭味越来越浓烈,桑榆差点没忍住咳出来。
难道那个人在柜子里?
可她在五楼查看情况的时候,对这个红木柜子观察颇多,如果这个柜子有异常,她不可能没有发现。而那股臭味,也绝对不是一直都有的。
那个“陌生人”,忽然从柜子里冒了出来。
“你……”陈老头的声音带上了不可置信。
桑榆藏在木柜后,根本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听陈老头的语气,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
桑榆正在思考要怎么插手,陈老头的手电筒忽然咚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那手电筒咕噜咕噜滚动,最终将一只老鼠尸体的影子投射到墙上,显出一派光怪陆离。
这个变故让桑榆心口一跳。春晖的信息浮现在心口,一千零一夜的规则也一点点出现。桑榆的心一点点冷下来,冷到麻木,冷到习以为常。
是的。
这只是一场游戏。
就像是一场梦,等今天晚上过去,一切又会恢复日常。
可是当陈老头忽然怒吼“都别动时”,桑榆还是轻轻抖了一下。陈老头。她虽然与他不熟,但也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喜欢学生,还算和蔼的老人家。
噗嗤,咚。
黑暗里,两个声音先后出现,随后是一声沉闷的惨叫声。那照着老鼠尸体的手电筒也照到了陈老头,照到他那张枯槁的脸。
一丝血色从他灰白的发间渗了出来。
紧接着,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出现,似乎走出了五楼,正在向外跌跌撞撞而去。
许久。声音都消失的时候,桑榆听见了许长安的声音:“老师!”
桑榆也从柜子间出来,衣服沾上了身后墙壁的脏污,可她并不在意,怔怔望着陈老头。
他躺在地上,腹部开了个大窟窿。
“幸好……嗬……”陈老头转了转浑浊的眼球,“你们……没有出来。”
桑榆抿着唇,伸手去捂他的伤口,被温热的血液浸了满手。许长安压低颤抖的声音,小声在陈老头耳边说:“我们打120了,您撑一会,我们……我们……呜。”
那姑娘终于还是忍不住,豆大的眼泪落到灰扑扑的地面上,砸起了一地灰尘。
“嗬……”
陈老头说话很艰难,他整张脸都是皱着的,似乎疼得太厉害,却仍然硬撑着一口气,要把话说完,“不行……快跑……”
许长安抖得厉害,桑榆愣愣看着满手的鲜血,看见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痛苦:“报警……然后快躲起来,快跑……别被他抓到,你们年轻,跑得动,快……”
“快”之后呢?两个人安安静静,一如在课堂上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