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关东的账那么奇怪,出问题的那几条全与淮北有关。”
许时青讽刺道:“移花接木、偷天换日……当真是好手段。”
把贪污的东西算到了关东头上……哈,挺会做假账。
“他们没想到陈生一个小小的看守会发现问题。”谢崇岳忧虑的看着他:“这件事太出人意料,他们做的也极其隐蔽,因此父亲从来没发现淮北在其中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齐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忙于政事。等到战后局势平稳,回过头来打算查这些事的时候,关东军的人敌视他,镇西军那边他又插不进手。
调查层层受阻。
陈生是意外之喜。
谢崇岳说:“他把账本交给了我父亲。”
“……当时为什么不……不。”许时青垂下眼,他不傻。
“不能,不想,也不愿。”谢崇岳看着他,秾丽的眉目在夜色的晕染下,总是容易显得深沉,可此刻他只有直白简单的担忧。
“我长得,和我的父母很像吗?”许时青轻声问,然后自顾自的回答:“应该很像,甚至能一眼就确认……”
答案很明显了。
如果在当时就动手,一来齐王一派没有准备好,二来淮北派系因为陈生出逃,必然有所防备。
届时清扫不彻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后续可就麻烦了。
另一方面,齐王本身必然是不希望许家遗孤的出现。这几年北方局势愈发严峻,再加上国库空虚,形势已经不容乐观。
然而关东因为这些年淮北的挑拨渗透,与那次战争结束后的后遗症,导致互相对抗、猜忌,党派林立,情况复杂。淮北镇西军更不必说,不仅与关东没有任何友好关系,其将领、官员在朝堂上沆壑一气,狼狈为奸,排挤其他地方的官员。
所以许家的事情与其说是齐王他们想要还关东军一个清白,不如说想要借此对朝堂进行一波清洗,整治党派林立、贪污腐败的现象。
同时当今天子手里又需要一支强有力,并且完全听命于他的军队。
曾经蒙冤的关东军就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还他们清白,收复人心,这简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许时青的存在就很尴尬了。
“对于那时的我父亲来说,我还需要你帮忙度过蛊虫发作的病痛。”谢崇岳道:“你作为许家遗孤,必然会遭到不可计数的暗杀,万一你死了,我就没救了。”
他扶住青年的肩膀,微微弓下背,让自己的视线与之平视。
“没有办法,不是你的错,就算当时不是你,是其他人,父亲他也不会选择动手的。”
因为时机未到,而为此,陈生一家子全死了。
许时青眼睫颤抖,像是要被湖水捕获的蝴蝶。
他感到一双手小心的托起他的脸,男人靠得不可思议的近,许时青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浓密的眼睫毛,还有细腻的皮肤。
“我们就快会成功,陈生他们的死并没有白费,所有的罪魁祸首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父亲会恢复他的名誉,为他立碑的。”
谢崇岳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如果许时青不是许家遗孤,如果他不是许夫人的骨肉,谢崇岳二十岁必死无疑。
他熬不过那一年的病发,药所抑制的那些反应会堆积在身体里,谢崇岳的病发时间只会越来越短——如果没有碰上许时青的话。
谢崇岳甚至只是想到这样的可能,都会忍不住颤抖。
没人知道在遇上许时青以前,逐渐不规律的发病期,仿佛没有尽头的疼痛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觉得死掉好了,就这么死去,父亲和母亲不用再为他担心,他可以去见妈妈,那个可怜的舞女,她一定等了很久很久。
“你救了我。”
男人嗓音沙哑低沉,就像是耳边翻过的纸页。
“子筠,你救了我。”
许时青怔愣的被抱进怀里,脸贴着对方的胸膛。谢崇岳的呼吸打在他侧颈,隐约发抖。
不太对。
“!”
许时青猛的把人拉开一看,果不其然,人已经神情迷离,眼看着就要内力乱窜经脉尽毁……!
怎么孙文将军刚说完要注意身体就病发了?!
许时青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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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柳向生嫌弃的甩掉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