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郡主谈完案情,岳肃仍是一点眉目也没有,眼看着快到晚饭时间。
按照惯例,要是男宾的话,肯定要留下吃晚饭,可沐天娇终究是女流,留她吃饭多有不便。而且这位新任知府岳大老爷也没有与权贵交往的觉悟。
但人家终究是郡主,端茶送客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倒不如客气一下,于是岳肃说道:“郡主,现在时辰不早,已到了晚饭时间,不如在寒舍由贱内作陪,略用些酒饭再回府吧。”意思是说,现在不早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该回家吃饭就回家吃饭吧。
任谁都知道这是礼节性的送客,谁想沐大郡主却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既然岳大人好意挽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沐天娇这么做,其实也是有目的的,她是想看看,岳肃会怎样招待自己,也可从中窥测这是一个怎样的官吏。对于朝廷为何派一个年轻的知府来铜仁,她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岳肃真有能力,还是朝廷故意打发一个人来敷衍。
听到沐天娇答应留下吃饭,这一来可苦了岳肃。招待郡主,可不能像平常吃饭那样,随便弄两个菜就行,怎么也得做两个像样的。
让差役招待沐天娇去花厅用茶,岳肃又命人请出夫人作陪,再喊来铁虬,让他赶紧张罗酒菜,再去菜市场买两个硬菜回来,不能怠慢。
知府后宅要比以前的县衙后宅大上一倍不止,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女眷住在后进正房,金蝉等人住在前进厢房,李琼盈和兰儿因为是女装打扮,就安置在中进客房。
花厅在前进正房,主要是岳肃会客使用,金蝉负责做饭,很快炒好四个菜,有什么溜豆腐、黄瓜炒鸡蛋、尖椒土豆丝、辣子鸡丁。这都是家里常吃的菜。铁虬到市场买了两个好菜,一盘虾,一条鲑鱼。
六个菜上齐之后,铁虬留在一边伺候,当然竹儿丫头还是没有资格落座的,站在一边。岳肃又叫出阮傲月出来作陪,郡主是女人,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便单独与她用饭。
当看到知府大人就用这些菜招待自家郡主时,忍不住冷嘲热讽道:“岳大人,你就算要在我们郡主面前扮清廉,也不至如此吧。”
这话一出口,岳肃颇为尴尬,却也无心跟她一个丫头见识。只是她的话,惹恼了一边的铁虬。铁虬愤愤地道:“这是什么话,你知道这盘虾多少钱么,我们家何尝舍得吃这些……”
“铁虬……”岳肃忙制止铁虬,说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先下去吧。”
“是。”铁虬一拱手,转身就走。
阮傲月在一旁轻声道:“我家相公出身贫寒,自幼过惯苦日子,为官至今刚过一载,并无积蓄,今日一餐已是奢侈,倒让郡主见笑了”
沐天娇看在眼里,断定铁虬绝非做作,举止中是个直爽的后生。她嫣然一笑,拿起酒杯,说道:“岳大人果然为官清廉,适才是竹儿无礼,我代她给大人道歉。”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黔国公世代将门,沐天娇自也是将门虎女。言谈举止有大家之风。
岳肃、阮傲月举杯相陪。沐天娇又端起第二杯酒道:“这一杯我代铜仁百姓敬岳大人,希望岳大人能够真正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也希望我夫君的疑案早日告破。”这一餐竟是尽欢而散。沐天娇出门之后,望着岳肃的背影,不禁点点头。又对一边的竹儿道:“你这丫头,以后不得再说这位岳大人的坏话,他是一个难得的清官,若是我大明朝都是这样的官员,何愁天下不太平。”
*************************************************
第二天一清早,岳肃升堂发下火签,让差役去请铜仁府治下的三位苗寨首领到堂。郡马许天照是死于苗人蛊毒,现在已可落实,要想对蛊毒多加了解,只能找本地苗人了解。在铜仁府治下,共有三个苗寨,分别是“寨方”、“寨柳”、“寨勾”,其族人皆以此为姓。三族素来和睦,进退与共,所以铜仁府称其为三苗。苗人的首领,叫作土司。土司都是世袭,有的大土司,朝廷还要委以宣抚使的官职。
从苗寨到铜仁府,有八十里路程,骑马也要半日,三寨的土司对此案倒也十分配合,在申时初刻,一同赶到府衙。
岳肃在后衙接待三位土司,先是问候几句,互通姓名,随即进入正题。
“今日请三位土司到府,不为别事,只因郡马许天照死于蛊毒,而蛊毒向是苗人特有,故此特请三位协助调查。”
方寨首领名叫方齐,他第一个说道:“岳大人,前几任府台大人也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