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玉堂榭主人那双明亮的眸子,“曹贵人”三个字,无论是康乐帝还是童伍,都唤不出口。
那些不曾亏欠的话,更是难以启齿。
康乐帝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也不过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为何?”
康乐帝这句话,成功的逗笑了玉堂榭主人,她甚至笑出了眼泪。
“你,居然问我为何?”
“我南蛮一族一直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从未出现在圣历皇朝的土地上,也为招惹过陛下,为何会引来兵祸?”
“我王兄带着一百亲兵和南蛮最大的诚意,只求不见兵戎,为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父王既已自缚双臂,出城投降,为何还是护不住伤残的官兵,护不住无辜的南蛮百姓?”
“南蛮男儿尽屠,仅剩失去亲人的老弱妇孺,为何尚还不够,还需迁离故土,与人为奴为婢?”
“陛下既然免我为奴,为了又把我锁在这深宫之中?”
“陛下既然给了我份位,给了我孩子,为何不保护好我,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陛下明知害我母子的凶手是谁,为何不为我母子伸张正义,任由她逍遥法外,专横跋扈?”
“陛下,怎么不说话了?!”
“既然陛下给不了我原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结果,那就由我自己来解读这其中原因,成就我想要的结果。”
“这虽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我已经知足了。只是不知,陛下可否满意?!”
康乐帝拍案而起,怒道:“就算是朕对不住你,你找朕算账便是,为什么要牵扯到太子?你可知,你可知……”
圣女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道:“我当然知道!
李谦乃是圣历皇朝唯一成年的皇子,是已经册封的太子,是影响国祚的存在。
可这太子,是圣历皇朝的太子;这国祚,是你圣历皇朝的国祚,与我一个南蛮圣女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他是从王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孩子,是陛下亲自教导的孩子,是王家人唯一指望的孩子。
这便是他的罪孽!
这便是他该死的原因!”
康乐帝忍不住暴喝一声,道:“曹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圣女听到这话,立刻爆发出一串尖锐又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曹端!
涿州边境小茶馆那个为你端茶倒水的小姑娘才叫曹端。
不要把捡来的名字,随随便便安插在别人头上。
我是阿依扎,南蛮圣女阿依扎!”
阿依扎,美丽清纯的姑娘,多么好的名字啊!
可很多人都忘了,就连她自己也差一点忘了。
还好,在最后的关头,她想起来了。
只愿父兄和族人还没走远,就算怪罪于她,她也甘愿。
一声声“阿依扎”,刺痛了圣女自己,也刺激着康乐帝和童伍。
看着圣女状若疯狂的模样,他们俩心知,国恨家仇已经把他们隔开了,已经没有了再问的必要。
继续问下去,圣女是敢说,会说,可他们俩敢信,会信吗?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康乐帝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