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这位两鬓斑白的男人顿时暴跳如雷,对着白发男子痛声骂道。
“当年你不去,现在你个狗东西呈什么英雄?”
“若是当年你去了,落雪那丫头也不至于如此。”
“若是当年我在,或者是我赶回去快一点,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结局。”
“若是当年我在,你也去了,老夫即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会护你们周全。”
“只是可惜,你个狗东西没有去,我也没有在。若是你去了,哪怕是不能救下落雪那丫头,拖延个时间啊,老夫也能赶回来。”
……
两鬓微白的男人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小,心中也是充满了愧疚。
他其实不怪眼前的白发男子,也在怪眼前的这个白发男子。
是一种及其矛盾的心态,若非如此,这些年也不至于一面都不曾相见,也不至于在此地相见。
两鬓微白的男人不怪眼前的白发男子是因为当年从中作梗的是他们后周山的那群老东西,以宗门相要挟,以满宗门的性命相裹挟,不得不令眼前的这位白发男子投鼠忌器。
从小被灌入以复兴宗门为大业的白发男子,怎么可能心中没有羁绊。
而先前在天鬼宗的举止,未必没有割舍,斩去那朵青莲,也未尝不是在说,今日他五岳为后周山,为天鬼宗已经做了本分,已经还完了宗门恩情,今后他五岳不再亏欠宗门什么。
斩去青莲是对宗门的决绝,也是对自己的决绝。
两鬓微白的男人怪眼前的白发男子是因为当年他真的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落雪那丫头受辱,而最终都是无动于衷。
心肠当真是狠如铁石。
听着身后那位两鬓微白的男人声音越来越小,也可以听出其中的声调,白发男子再次开口说道。
“你可是读书人,怎么可以出口骂人呢。圣人言,君子出言必是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如群星辉灿之状。”
听到白发男子说这些,两鬓尾微白的儒士更是破口大骂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
白发男子闻此,并无恼意,只是有些自嘲的笑意,挂在脸上。
再热闹的喧嚣,也终须要回归平静。
两鬓微白的儒生不像之前那般的言语犀利,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的咄咄逼人。
而是声音略带柔和的问道。
“你的头发,你身上的伤势?”
原来再两鬓微白的儒生看到眼前男子头上的白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就稍稍的将气机放在五岳身上。
对五岳身上的伤势,他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对此说些什么,而是生气他竟然这么不顾生死,这使他有些生气。所以,才有了刚才犀利之词,和咄咄逼人之势。
当他气消下去之后,才有些不忍的问道。
而白发男子对双鬓微白儒士的问题,答非所问的说道。
“本来想就这样在她面前死去,没有想到会有你来给送行,此生足矣!无憾了!”
随后,白发男子爽朗一笑,问道。
“有酒吗?”
双鬓微白的儒士当下一愣,转念就与白发男子并肩坐着。
然后从衣袖深处取出三壶酒,一壶放在了墓碑前,一壶递给了白发男子,最后一壶留给了自己。
两人都拿起了各自的那一壶酒。,但是都没有人选择先喝。
而是等白发男子将放在墓碑前的那壶酒轻轻掀起封在外围的封皮,之后缓缓将手中的酒尽数到在墓碑之前。
声音有些呢喃的说道。
“纯儒先生带来你最喜欢的青栀酒,雪儿,你我三人再最后一次痛饮一番。”
说完此话,白发男子拿起自己身边的青栀酒,一饮而尽。
最后,爽朗笑声透露出许多不可名的悲意,然后朗声说道。
“好酒、好酒。只是可惜以后再也喝不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想念。”
而双鬓微白的青衫儒士,再一次被身旁人叫道“纯儒先生”,心中说不出的是高兴,还是怅惘。
只是他眼前的哪壶酒从始至终都没有打开一直都是在那里静静的放着,此处恐怕也只有它才能如此心如止水。
将青栀酒一饮而尽之后,白发男子似是借着醉意,在墓碑之前悄声呢喃,似是在说这辈子都没有来的及说的情话。
双鬓微白的儒士自是识趣的起身,将目光放在重重青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