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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荆白知道到自己了。他沉下心神,不再分心思考,大脑一片澄明。
&esp;&esp;他估量着自己的步幅,往前走了三步。
&esp;&esp;忽然地,他感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这感觉很奇妙,非常柔软,甚至感觉不到一丁点碰撞的疼痛,明显是碰到了,又难以找寻。硬要比喻,就像钻过一层柔绵的蛛丝织成的网。
&esp;&esp;荆白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他知道,这大概就是红线媪隔离外界感知的方式。
&esp;&esp;红线媪说:“往前走三步,你坐下吧。”
&esp;&esp;荆白依言往前走了三步,果然摸到个硬质的椅子。他也不说话,就径直坐下,等着看红线媪的下一步举动。
&esp;&esp;等他坐定,红线媪道:“你是要和目盲的那个捆红线的三号,是叫路玄,对吧?”
&esp;&esp;她应该和荆白隔得并不远,但不知道为什么,荆白却分不清她声音的来处,听上去飘飘忽忽的。但他能感觉到,在这片黑暗里,有人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esp;&esp;荆白神色不变,镇定地说:“是。”
&esp;&esp;衰老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与白恒一成婚以来,你对他满意吗?”
&esp;&esp;荆白顿了顿。他没急着下定论,先说道:“如果不满意,这红线仪式怎么办,难道不做了?”
&esp;&esp;红线媪道:“那倒不然。你付定金时,我已说过,此事你一旦决定,就要落子无悔。但你若有旁的不满意,尽可以告诉我。我在做红线仪式时可以赠你一个服务,替你修补修补。”
&esp;&esp;“修补”?这话听起来……仿佛白恒一是个物件。
&esp;&esp;又或者对她来说,确实是个物件。
&esp;&esp;虽然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察觉白恒一的身份或许有古怪,荆白依然觉得这话听着极不舒服。他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经交握起来,捏得发白,脸上却还绷得住,语气轻描淡写地拒绝道:“不必了,我就问问。他现在这样挺好。”
&esp;&esp;听他这么说,红线媪那砂纸似的声音都带了点笑意:“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他。情深意笃是好事,这次的红线仪式若是成功,你们必定能长相厮守,恩爱不疑。”
&esp;&esp;不知为何,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出最后那几个字时,荆白听着总觉得这不像是祝福,倒像是某种诅咒。
&esp;&esp;他至今都没见过红线媪的脸,但心底已经升起了很深的厌恶。又或许他天生对这种在黑暗中藏头露尾的东西印象极差,因此当他发现有东西顺着他的衣服,攀上他的手指时, 阴缘线
&esp;&esp;他感到浑身僵硬。头很痛,指尖也发痛,他手指弹动了一下,左手中指有拉扯感。这让他飞快地回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
&esp;&esp;荆白心中一震。他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仿佛世界已经失去了光明。
&esp;&esp;他猛地坐起来,身体因为起得太急,头颅一阵阵地眩晕,哪怕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也觉得天旋地转,一阵阵地反胃。荆白下意识想伸手去扶额头,却忘了自己手指上还系着红线,拉扯之下,指尖一阵剧痛。
&esp;&esp;黑暗中,有个沙哑的声音嗔怪地说:“你起这么急做什么?”
&esp;&esp;荆白轻轻吸了口气。他很快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纵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依然保持住了声线的平稳和镇定:“红线绑好了吗?”
&esp;&esp;话刚出口,他就发现手指上那活物般的红线自动解开了结,从他的手指上脱落。红线媪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愉快之意:“捆好了。你是个不错的,同白恒一情深义重,倒是一对难得的爱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