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纪凌与老爹纪广畅谈许久,越聊越觉得宁阳候陈懋这个人实在是了不得,于是第二天纪凌便起了个大早,让魏七亲自驾着马车将自己送到了陈懋的府邸。
听从了老爹纪广的劝告,纪凌把那对儿本打算送给徐语杉做彩礼的玉如意给捎上了,然后又忍痛从家里搬了一株六尺多高的海珊瑚,这礼物应该算是够重的了吧?
下了马车,果见陈懋的府邸修得宽敞气派,好不招摇!于是纪凌亲手捧着装了玉如意的木盒,又让跟在后面的魏七将那株包装好的海珊瑚抱住了,这才轻轻叩响了陈懋府邸的大门。
通过名姓,说明了来意,纪凌和魏七很快便被请了进去,而陈懋倒是拿出了一副长辈派头:迎接什么的就不用想了,人家还呆在大厅里面听堂会呢!
得,混出来的都是爷!纪凌对此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揣着礼物小步趋进了会客的地方,好在那些声妓都已经下去了,而陈懋也罕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小子倒是有心,竟还知道来看看老夫!”
“晚辈纪凌多蒙宁阳候提携!”纪凌说着,便屈身朝陈懋行了一礼,同时将手中的木盒捧得高高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宁阳候笑纳!”
嗯,这小子是个上道的!陈懋笑着点了点头,尔后给了旁边的管家一个眼神,他便会意地上前将礼盒接了过来,捧到了陈懋眼前。
打开匣子,入眼是一对躺在红布中的玉如意,纯色无暇,光洁透亮,确实是上好的品相,看来这小子还真挺舍得花钱。
于是陈懋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多了些,同时暗中朝管家摆了摆袖子。管家明白这是要自己回避的意思:老爷这是想要跟客人说几句私密话儿了,因此赶忙捧着木盒退了出去。
纪凌见状,便给了魏七一个眼神示意,而他这次也挺识趣儿,立刻一躬身就出去了,看来跟自己在军营里待了一段时间,人倒是变得机灵了。
此时大厅内就只剩下纪凌和陈懋两人,倒也不用有什么过多遮掩了,因此纪凌便直接把盖在海珊瑚上的红布一掀道,“宁阳候,这株是纯血色的,当初有人将它采了来,本想敲成零碎制首饰,可又觉得太糟蹋了,结果辗转就落到了我的手里……我是个粗陋的人,平日里只晓得舞枪弄棒,闻得宁阳候雅兴,正好今日就转送与您了!”
其实自陈懋看见这株海珊瑚的第一眼起,他的目光就挪不开了,可怔愣片刻,他便开口笑道,“听闻前时你去抄没王振那个死太监的家,应该见识过不少东西吧?”
纪凌听陈懋这样一说,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陈懋这是故意在话里点给自己,以不落给别人把柄,这老家伙精得很啊!
不过纪凌倒也不会让陈懋给拿住了,于是便拱手笑道,“王振巨贪,好在皇上英明,不仅惩治了奸臣,还充实了国库,不然前时作战,还真没那么多银子来支应!”
陈懋见纪凌这样回答,倒也放下心来:都是明白人,自然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于是陈懋便仰头哈哈笑了两声,尔后往上首座位一坐,朝纪凌伸了伸手,“老夫向圣上推荐由你前去平叛,总得提点你两句,不然你若是作战不力,倒也堕了老夫的面子!”
纪凌知道陈懋这是有意向自己示恩,于是赶忙拱拱手道,“特此前来,恭听宁阳候垂训。”
“难怪老夫看着你小子便喜欢,原来精得像鬼!”陈懋笑着指了指纪凌,尔后一侧首道,“朝廷这次点给你五千兵马,你觉得够吗?”
“兵马自然是越多越好,不过……也要看怎么用了,我看过相关奏报,那些乱民应该没有那么难对付。”
“是,依着你小子的本事,五千人足可以平了那帮乱民,可是……这跟打瓦剌可不一样,往往总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你杀了一个叶宗留,就会跑出一个陶得二,灭掉一个邓茂七,就又蹦出来一个邓伯孙……”
“那宁阳候的意思是……”
“为什么平内乱的时候都讲究一个只诛贼首、不计余众?一是没那个必要,二是你根本顾不过来!”陈懋说着,便坐直身子,将手在桌上重重一拍,“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为什么叶宗留死了,那帮矿工、乱民还跟着闹腾?因为他们没有活路!为什么没有活路?因为当地的矿监、官员狼狈为奸,干的都他娘不是人事儿!”
“那就是地方弊政需要革除?可是……我没有这项权力啊!”
“我跟于尚书商量过了……”陈懋端起茶杯,用盖子抹了抹浮沫,“皇上会许你便宜行事,回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