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件事儿!纪凌心下一沉,忙轻舒口气答道,“迎回上皇的事儿嘛,朝中多有议论,臣……臣是个武人,对于这些具体礼节倒也不甚清楚。”
“纪凌,连你也跟朕玩这套虚假把式!”朱祁钰将桌子一拍,眼睛霎时瞪得老大,显然是不高兴了,“那些大臣每日都想诓骗朕,你也要学他们,不与朕说实话?”
纪凌见朱祁钰发了怒,连忙离开座位,跪到地上道,“陛下恕罪,臣……臣不胜惶恐。”
“好了,你也不必害怕……”朱祁钰叹了口气,尔后冲纪凌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朕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说点掏心窝的话,不是要你来应付朕的!”
“是。”纪凌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同时下意识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臣不敢了。”
其实纪凌心里也很委屈:这是你们亲兄弟之间的事儿,外人如何置喙?那帮朝臣是傻子,所以才揪住这件事不放,难道我还要学他们?多得罪人!
“你坐吧。”朱祁钰瞥了纪凌一眼,尔后将胳膊拄在桌案上道,“朕再问你一遍,迎回上皇之事,你是个什么看法?”
“之前只是大臣提议,陛下尚可置之不理,可如今瓦剌专门遣使前来,似乎……并无不允之理。”
“这么说……你也觉得应该把上皇迎回来了?”朱祁钰将脑袋托在手上,似是有些倦态,“可如今瓦剌不时寇边,朕实在不确定他们到底心意如何……”
其实纪凌也明白,朱祁钰的话不过是一个借口,瓦剌首领也先如今内外交困,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实力与明朝再起争端了。
“陛下,臣建议将上皇迎回来,并非是为上皇考虑,而是在为陛下考虑。”
“哦?”朱祁钰听纪凌这样一说,不由得眼前一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也先想借送回上皇之事与我大明再次修好,这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陛下是无论如何没法拒绝的吧?”
纪凌这话说得确实无可反驳,虽说朱祁钰不想迎回朱祁镇,但他没法明着对瓦剌人这样说。
如果朱祁钰真的对瓦剌使者说什么,我愿意与你们再次修好,不过上皇就由你们来养着之类的话,估计他这个皇帝能被全天下的人戳着脊梁骨骂死。
“其实朕担忧的不过是……额……瓦剌狼子野心,朕不得不防。”
这就是朱祁钰的矛盾之处了,尽管他不愿意把朱祁镇接回来,甚至他可以通过拖延与瓦剌修好之事来拒绝接回朱祁镇,但他没有办法将这种心思明确表达出来,而那些想要迎回朱祁镇的大臣,恰恰就钻了他这个漏洞。
“陛下试想,若是陛下主动迎回上皇,那么名正言顺,陛下仍是陛下,上皇仍是上皇,可……瓦剌人若是等不及了,急着与我大明修好,主动派人将上皇给送了回来,到时候陛下该如何自处?”
纪凌这么一提点,朱祁钰登时便耸然一惊:是啊,如果自己下旨将朱祁镇迎回来,那么自己仍旧是无可争议的皇帝,被自己迎回来的朱祁镇自然只能继续做他的太上皇。
可要是瓦剌人不打一声招呼,屁颠屁颠地就把朱祁镇给送了回来,到时候再被别有用心的朝臣一利用,那么自己的皇位……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朱祁钰登时出了一声冷汗,“这个……纪凌,只是朕还真没想过这点,你……你提的很好,不过照你说来,朕现在就必须下旨将上皇给迎回来了?”
“迎回上皇自然是应有之义,不过却不必那么急……”纪凌说着,便抬头看了朱祁钰一眼,“迎回之前,该有的名分自然要先确定好了。”
纪凌只这么一句话,朱祁钰瞬间便了然于心,“详细说与朕听。”
“在臣看来,陛下居于大位,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纪凌这样说,倒并不是在拍马屁。事实上,他确实打心眼里瞧不上朱祁镇那个皇帝,而朱祁钰这个皇帝在目前看来……做得似乎还不错,反正比他哥哥朱祁镇要强上许多。
“当然,这一点不能只有臣一个人明白,其他所有的大臣都要明白。”
纪凌这是在打机锋,但朱祁钰明白这种话不能说得太透彻,于是便接口问道,“如何让那些大臣都明白这一点。”
“陛下如今身居九五之尊,敲打一下他们就是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于尚书和王大人他们把意见给统一了,吏部的王尚书不是说过,陛下天位已定吗?”
好!纪凌这是要倒打一耙,抓他们话中的小辫子,妙啊!于是朱祁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