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没有去找侠客行的麻烦。
没有理由,去了反倒是像自取其辱。
但侠客行的少主,独自一人拎着长枪来到了不夜城,说是要请城主指点。
这是个理由,但谁都知道,不是这个理由。
“我没想到你会来。”
“我也没想到。”
“但你还是来了。”
“是的。”
“你爱她?”
“不爱。”
“喜欢?”
“有一点。”
“人死了,也就死了。”
“我知道。”
“我是说你。”
“我知道。”
“值得吗?”
“或许是不值的。”
“那为何还要来?”
“来都来了。”
“那就死在这吧,报上名来!”
“郑山河,一名侠客。”
城主府大门外的空地,被闻风而来的吃瓜群众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但现场除了在说话的两人之外,其他人都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以这段对话声音虽不大,在场的众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郑山河的长枪有一下没一下百无聊赖的轻点着地面,白衣胜雪,尽显少年风流。
比起少在人前露面的不夜城城主,周吴郑王。这位侠客行的少主,倒是有很多人见过。
而有幸在刀兵峡看到过少主孤影戏的人,那枪出刹那,白衣染血的瞬间更是让人惊艳万分。
只是今日没人看好这位侠客行的少主,人们只是觉得惋惜。
少主说不爱,那就真的是不爱了吗?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前来送死,更何况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白衣染血,只不过今日染上的是他自己的血。
大片的猩红泼墨似的挥洒在如纸一般的白衣之上,站在城主府门前的城主未动分毫,高高在上如同神灵俯瞰人间,低眉看向躺在不远处地上奄奄一息的郑山河。
这里是不夜城,不是刀兵峡。
这里没有孤影戏,有的只是城主挥手之间扔出了无数高阶魂卡。
郑山河刺出了二十一枪,一枪一刹那。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在这生生灭灭之中,一只只魂物被长枪点碎,又有更多的魂物从城主的卡册中飞出。
仿佛轮回不止般无穷无尽,但力有尽时。
侠客行的少主输了,没人感到意外。再出众,也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何况从头到尾也就只看见他使用他那杆名为刹那芳华的长枪寄生魂而已。
说是切磋,可以理解为报仇,但更像是寻死。
郑山河没死,尽管伤的很重,老旧的伤痕上又添了不少新的伤痕。
侠客行的人只来了他一个,从刀兵峡走到不夜城,两地的人都知道,但来的只有他一个。
所以周吴郑王没有真的杀他,只是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教训。
没有人知道当时侠客行的少主郑山河,躺在城主府门前的那片血泊中,望着苍白的天空究竟在想些什么。
又是否为自己的这个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很是荒唐的决定后悔。
没办法,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听着周围围观人群如蜂鸣般的窃窃私语,郑山河突然很想笑。
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出手阔绰的女人模样,除去她眼里那饱含爱慕的炽热光芒,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未曾告诉过他。
真是可笑啊,一个傻女人。
人死了,也就死了,没有必要再遭人那般谩骂。
那些不堪听闻的污言秽语,哪怕是在刀兵峡,听的他也是犹如一团恶毒的烈火在胸膛焚烧。
他不曾爱过她,但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所以他来了,他是侠客行的少主,他是一个侠客。
胸有不平则鸣。
城主问他值不值得?他说或许是不值的,但郑山河也不曾后悔。
此事的风波很快就从对那位夫人的谩骂,转移到了侠客行少主究竟爱不爱那位夫人上了。
有人说肯定是爱的,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要怪还得怪不夜城主那个老东西从中作梗。
也有人说郑山河在城主府门前亲口说不爱,此去只不过是见不得一个说到底并没有犯下多大过错的女人,惨死后还要背上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