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一口气将自行车踩进了这个名为毛坪的村子。
他先是将一大叠《广西日报》《桂林日报》《参考消息》等报刊送到了大队部去。
中间。
还经过了一个端着箩筐筛米的老婆婆跟一个正赶着一大群水牛上山吃草的阿叔指引。
“……对,就是那里,你看到那棵大樟树没有,从那里往前直走,再左拐,过了拐弯那儿的三棵白果树后,就到了……”
范云就往前走。
“……就是前面,看到那栋二层琉璃瓦的房子了没。”
范云顺着放牛人的指向看过去,点了点头。
“就是那里……那儿就是大队,过去就能看到门口的牌子。”
放牛人一边将范云敬给自己的过滤嘴白沙烟塞进嘴巴里,一边从腰间系着的烟荷包里,摸出一个一块钱的一次性气体打火机。
范云进了大队部。
一楼没人。
他又上了二楼。
四五个人正在二楼的大厅里讨论着什么东西。
一个瘦成竹竿的,戴眼镜的男人正将桌子上的一大堆不知是什么文件还是帐簿的东西翻得哗啦哗啦响。
他第一个看见了范云,已经满是皱纹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闪过一丝疑惑后,目光落在了范云搂着的报刊上。
他停下了手中的笔:“你……”
其他几个人也停下了话头。
一个打扮比种地的起码要洋气七分的圆脸中年女人,从竹躺椅上直起了腰。
带着某种慵懒的表情。
后背离开了那张磨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竹器。
范云第一次来,弄不清什么状况。
他将手中的报刊扬了扬:“送信的,邮局的。”
中年女人看着范云道:“哎……送信的不是那小巩吗?他今天有事去了?”
“啊!他辞职了,现在我来接他的手。”
范云一边回答,一边看着那个已经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的中年女人。
“哦!小伙子,你贵姓?”
戴眼镜的男人一脸的恍然大悟。
“免贵,姓范,我叫范云。”
“小范,好,好,报纸放在桌子上吧。”
这帮人没再理会范云,又叽里呱啦说了起来。
落在范云耳朵的几个字。
无非就是一些什么田亩数之类,他丝毫不感兴趣的东西。
范云也不啰嗦。
将报刊往大队部那张足足占了一分地的巨大椭圆形会议桌上一放,转身下楼,出了大队。
他翻出电报夹,看到这个村子有一封名为黄大秀的汇款单,就站在自行车旁边,四处张望,希望能碰上个可以打听打听的人。
凑巧,有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头从南边走了过来。
“大爷……大爷!”
老头继续往前走。
范云赶紧推车,朝老头紧跑了几步追上他:“大爷,大爷。”
反应慢半拍的老头,才明白过来,范云原来是叫自己。
他抬起那张满是沧桑与故事的老脸:“啊……叫我啊……”
范云摸出烟盒,一边敬烟一边问道:“你们村的黄大秀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吗大爷?”
“啊?什么?”
“黄大秀!”
老头放下锄头,窸窸窣窣地将范云递过来的烟在手里捏了捏:“什么?”
他的耳朵可真背。
“黄大秀家住哪里,大爷!”范云朝老头凑近一点,大声道。
“在这里。”
老头还是没有听清。
不过没关系,有人替他回答了。
老头背后的三间灰瓦房里,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手里捏着一张身份证。
“我就是黄大秀。”
老头也提供了她就是黄大秀的佐证。
“大秀,没去打牌呀?”
“哈哈哈哈哈……二爹爹,这么早,打什么牌!”中年妇女爽朗的笑道。
一笑一口白牙。
牙齿不错。
看来。
这个老头真是又老又糊涂,耳朵还背。
如果让他去办什么事情,传递什么情报,绝对会贻误大事。
不堪重托。
范云将那张面额五百元的汇款单及票据夹子一起递到那个女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