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
北郊嘉平村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黑暗之中,一座废弃仓库的大门被猛然推开,几束手电筒的亮光瞬间划破四周,如同几道利剑刺破了夜的帷幕。
大雨初歇,仍缠绵着细密的雨丝,叶烬身着深绿色雨衣,抬手一挥,做了个前行的手势。
随行的队员手持强光手电筒,迅速分散至仓库各个角落。
“发现足迹。”
“地面上有几处已干涸的血迹。”
“报告叶队,找到一把带血的折叠刀!”
“采集到了指纹。”
破旧的仓库散发着灰尘的霉味。
这些人别看平时吊儿郎当,在正事上向来行动干脆利索,不到半个小时,证物已经全部收齐。
叶烬四面环视,手电筒晃动,梁柱上、墙面上闪过触目惊心的血手印,令人倒吸口气。
他的面容平静,声音镇定地下命令:“收队。”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细碎而有序的脚步声,仅几秒间,所有人退出仓库,在门外等候。
一个背影却始终静默地立在墙前,那样悄无声息,与周遭的阴郁融为一体。
叶烬侧头,“你们先走。”
汽车的引擎声在微雨中渐次响起,其他人离去了。
命令是收队,不是逮捕,即便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已无可辩驳。
仓库异常安静。
喻寻没有转身,他清瘦的身躯被宽大的雨衣包裹,露出的面庞在夜色里又白又冷,他的声音又低又哑,“为什么不抓他们。”
“无权。”叶烬说。
喻寻没有再说话,他凝视着墙上的暗红手印和斑斑血迹,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就是在这里,崔万宇被平生最害怕的东西所威胁和恐吓,而耳边是嘲讽开怀的笑声。
他在痛苦地祈求:“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求你们了,放我走吧!”
笑声那么狂妄,那么刺耳。
“哈哈哈哈哈你个傻子,每天只会捡垃圾吃的臭虫!”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跑啊,想跑去哪里,垃圾。”
“你的爸妈根本不喜欢你!哈哈哈哈哈!”
地上血迹斑驳。
崔万宇从中间爬到墙角,被堵在这里,亲眼看着吱吱乱叫的老鼠被剖开毛发和肚皮,翠绿色的蛇被砍成两段。
被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四周是冰冷的墙壁,努力地想要挣扎,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但每一次的尝试都似乎只是徒劳。
多折磨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久远的哭声哀求和此刻重叠在一起,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内心的恐惧与慌乱如影随形。
喻寻无声地呼吸,颤抖,像是掉入海里,快要溺死了。
在他就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一只胳膊突然从背后拢住了他。
从胸口缓缓上移,直至手指抚上了脸颊,那么轻,像是不敢碰一般。
喻寻闭上眼,打了个冷颤。
溺水的缺氧感霎时消失。
颤抖只会激起某人的破坏欲,他突然捏住了喻寻的下巴,带着点狠劲,扭向了自己,带茧的大拇指来回摩挲着下颌骨。
喻寻紧闭着眼,他感觉到叶烬的双唇几乎紧贴自己的耳朵,克制又无法自控地触碰,说:“我现在去找王志杰,你跟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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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升和王辰寅已经在楼道里等着了。
“太晚了,让弟兄们先回去补觉了。”王辰寅掐灭了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雾。
“嗯。”
叶烬披着雨衣,肩背那样宽阔挺拔,他站在这里,就像一堵墙,罩住了身后的人。
“敲门。”他说。
砰砰砰!!
砰砰砰砰——!!
伴随着怒骂声,门谨慎地打开一条缝儿,女人小声问:“浔涛?”
赵小升一把拉开,下一秒门口空荡荡。
“谁啊你们!!大半夜干嘛啊!”女人的惊呼声响起。
叶烬出示证件,“分局大队。”
“有完没完啦你们!我看你们是流氓吧,”女人拉了拉睡衣的领口,骂道,“你信不信我告你私闯民宅!!”
赵小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