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回面色缓和下来,道:“起来吧!以后莫再靠近营地!”
那人站起,这才敢些许抬起头,若三十来岁,面带饥色。
张回看了那人一眼,又打量着那人衣服,忽喝道:“你是回人?”那人吓得“卟”又跪倒,道:“小人是回民……”还未说完,张回已喝道:“来人!拖出去,斩!”
两名兵士即时夹起那人拖将出去,那人已经骇得不晓反应,楚枫吃了一惊,急喝住:“等等!”
对张回道:“张将军为何如此?”
张回冷冷道:“军前有令,擅自靠近军营者,格杀勿论!”
楚枫一看张回神色,知道必不是因为这原因,乃又道:“将军,虽有军令,但情有可原。那小鹿之事,我亲眼所见,并无虚假,望将军开恩!”
公主亦道:“张将军,这人遭遇已是可怜,望将军体恤!”
张回见楚枫和公主一齐求情,唯有一挥衣袖:“滚出去!”
那人还呆立当场,楚枫急一扯他道:“还不快谢过将军不杀之恩?”那人这才慌忙向张回叩头谢恩,张回转身不受,那人又向楚枫和公主拜谢,才惊惶而出,已是汗流浃背,忽觉得衣衫一沉,一摸,却是一包银子。原来刚才楚枫一扯他之际,悄悄将一包银子塞入了他衣袋。他又惊又喜,想不到因祸得福,反有了回乡的盘缠。
张回脸色略略缓和,楚枫问:“将军似乎对回人甚为愤恨?”张回没有作声,楚枫也不便再问。
天色已晚,楚枫和公主乃在军营留宿一晚。
是夜,营地一片万籁俱寂,只有虫豸“唧唧”低鸣。
公主走出帐篷,走开几步,也不敢走远,俯身在地上撮起一抔土,然后掏出一张纸,卷成一支类似焚香模样,插在土堆上,再掏出几张纸,折了九个圆形菊花状的梅饼,分三堆放在土堆前,然后躬身拜了三拜。
“公主,你是在拜祭我么?”
她身后忽然响起一把冷飕飕、阴惨惨的声音,飘飘渺渺,若有若无,仿似鬼哭一般。公主骇然转身,眼前却空无一人,只有黑魆魆一片。
“公主,你是在拜祭我么?”
那把阴惨惨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公主又一转身,依然空无一人,只是一阵冷森森的阴风吹过。公主毛骨悚然,后背凉气直冒。
“公主,你是在拜祭我么?”
今次那把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公主吓得哇的喊一声“楚大哥”,转身就跑,却“卟”的撞在什么上,公主那心“嘣”的几乎跳离出来,惊怵中抬头一看,却是楚枫。
公主整个人扑入楚枫怀中,双手死死抓住他衣衫,身子发着颤道:“楚……楚大哥,有……有鬼……”
楚枫却笑嘻嘻道:“公主,你是在拜祭我么?”
公主一听,刹时明白,不由握起粉拳直捶楚枫胸膛,嗔道:“原来是你吓唬人家!”
楚枫挽着她纤腰,任她捶打,道:“谁让你偷个儿跑出来,万一被人掳了去怎办!”
公主娇嗔道:“除了你,还有谁敢掳走和亲公主!”
“那可不一定!那个姓左的说不定正派人暗中要掳走你!”
公主奇道:“那个姓左的?”
“就是那个姓左的贤王!”
公主不由“哧”笑了出来。
楚枫问:“你深夜撮土焚香,在祭奠谁?”
公主道:“我在祭奠皇后。”
“哦?”
“皇后为人贤德,她知道我遭姊妹厌弃,常使人宽解我,待我不薄,想不到竟遭刺害!”
“既然这样,我也得拜祭一下!”
楚枫松开公主,恭恭敬敬对着那抔土拜了三拜,公主乃收起那九个纸梅饼,与楚枫返回帐篷。
楚枫见那纸梅饼有趣,问:“这是什么?”
公主道:“这是雕梅!”
“雕梅?”
“雕梅是大理特产,因在青梅果上雕刻花纹而得名。皇后本是大理段王府郡主,最喜欢吃雕梅,所以段王府常派人送雕梅进宫与皇后,皇后亦必会命人送我一份。如今皇后遇害,我折些雕梅拜祭,算是稍表心意。”
楚枫问:“这雕梅可好吃?”
“酸中带甜,生津解渴,好吃得很!”
楚枫不由舔了舔嘴唇,公主抿嘴道:“你又馋嘴了?”
楚枫嘻嘻道:“正是!公主是不是该让我解解馋?”
公主霍的粉脸大红,嗔道:“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