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冲道:“小生素闻晋祠百草园乃天下珍草所聚,小生真要去观赏一番。”
晋小姐道:“赵公子莫见怪,只因花匠离开,祠内花草已有一段日子没有打理,实在不好示人。不若我寻个好花匠,好好修理一番,再邀公子前来,陪公子游赏?”
赵冲想不到晋小姐竟有意邀请自己去晋祠赏玩,真连老爹姓啥也忘了,急道:“这有何难?我就……让阿丑去晋祠为晋小姐把园子好好修理一番,小生第二日便可登门游赏。”
晋小姐连忙道:“要贵府侍婢为敝祠修花,这如何使得?况且一两天之间也难以修剪得了。”
赵冲忙道:“这简单。就让阿丑住在晋祠,这花奴还算勤快,什么时候修好,小生便去游赏。”
晋小姐还是有点犹豫,绿衣道:“小姐,这主意不错。小姐不是想学修花吗,正好有这机会。”
晋小姐心动了,眼波流转,望向赵冲。
赵冲还生怕晋小姐改变主意,急对阿丑道:“阿丑,花会结束后,你便跟晋小姐回去,不用收拾了,自会有人将你衣物等送去晋祠。记住!尽快帮晋小姐修剪好花草!”
阿丑躬身道:“奴婢知道!”
晋小姐正暗松了口气,赵冲忽道,“不过……这花奴相貌十分丑恶,就怕会吓着晋小姐及祠内贵客。”
晋小姐忙道:“这不要紧。就让她一直蒙着面好了。”
“如此甚好!”赵冲又对阿丑叱道,“你去到晋祠,切不可除下面巾,吓着晋小姐,你当知道后果!”
他故意将“后果”两个字加得很重。
阿丑连忙道:“奴婢明白!”
这时已近中午,要来的宾客都到齐了,一时人头攒动。
晋小姐道:“王府花会真是热闹。”
赵冲得意道:“好戏还在后头!晋小姐,小生先去准备酒宴,失陪片刻。阿丑!好好伺侯晋小姐!”
“是!”
赵冲走后,晋小姐亦不敢与阿丑过于亲近,只借着赏花与阿丑略略交谈,忽见一罗汉松盆景,树干蛇行直立,苍劲挺秀,左右垂臂横出,枝托翘如鹿角,垂如鸡爪,冗繁削尽独留清瘦。
晋小姐驻足而问:“这树何以修得如此神韵?”
阿丑答:“这是以‘截干蓄枝’技法所修。先对树干截顶,以促枝叶生长,再随意反复修剪,便成此形。”
“可有技法?”
阿丑答:“强干顾盼呼应,弱枝随势而安,前后递相映带,左右伸缩挪让,巧拙相形,藏露相掩,如此便得气润精生,精妙谐和。”
“如何使之形神兼备?”
阿丑答:“修花最重‘真’与‘神’。真即师法自然,一曲一直,一俯一仰皆因势而导,切不牵强为之;神即神韵,亦即意境。每一落剪处,都会随心带入意念,使之融于意而气韵生。得‘真’与‘神’,便是形神兼备。”
晋小姐叹道:“人言‘盎尺之盆,竟尺之树,可藏天地’,所言不虚。”
正叹着,旁边忽有人道:“景在盆内,而神溢盆外,好一株罗汉松!”
晋小姐转眼看去,却见一阔少正笑眯眯望着自己,然后耸了耸肩,挠了挠头。晋小姐几乎笑出来,跟着亦认出楚枫身边的飞凤、兰亭和公主。
兰亭望着罗汉松,道:“苍劲挺秀,坚贞不屈,景中藏意,赋情于树,可谓咫尺千里。”
阿丑眼神一动,望向兰亭,或许这句话正道出了她修剪这盆罗汉松的深意。
已是中午,园中摆好了一围一围的酒席。席上自是珍馐佳肴,任君选择。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席上没有酒。
没有酒,如何赏花?如何成宴?
众人带着满腹疑惑入了席。
楚枫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古怪刀客亦坐在一席,席上全是那些奇形怪状蒙混进来的市井之徒,所以他坐在那里也不显眼。
赵冲摇着扇子来到园子中央,微一拱手,道:“蒙各位赏脸,莅临府中赏花,不胜荣幸。小生府中还藏有一盆水仙花,请各位一赏。”
说完拍拍扇子,马上有人捧着一盆水仙花走来。
只见这盆水仙花半人高,花叶碧绿高挑,开着两朵雪白花儿。
大家一时纳闷:这盆水仙虽也好看,但与园中随处可见奇花异草相比,实在不怎样,赵世子为何单独把这盆花拿出来示人?
忽有人奇道:“这花盆怎没有水?”
大家这才注意到,花盆没有水,全是鹅卵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