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璋帝已经下令处死唐渊夫妇,理由很简单,因为唐门没有人上京解释绿玉扇一事,也没有重金入朝,更没有将一对石狮子送回。
唐门遇袭,正处于生死关头,当然不可能有人上京面圣,更不可能送回石狮子,东璋帝不会理会这些,只命刑部处决唐渊,再准备派兵将唐门抄家灭族。
禁宫,寒铁刃正要走出宫门。宫门口站着一个人,是纯光剑。两人对望了一眼,没有作声。寒铁刃从纯光剑身边走过,纯光剑忽说了一句:“寒兄,三思!”
寒铁刃顿了顿,直出宫门。
刑部大牢,唐渊被铁链锁在木桩上,身上都是皮鞭、烙铁的伤痕。狱官坐在外面,右手拿着一根皮鞭,左手搓着两枚铁球。他长居大牢,唯一嗜好就是不断变换花式去折磨犯人,越折磨得惨,他越开心,因为捞得的好处会越多。
寒铁刃走入,手上提着一壶酒、两个酒杯。狱官一见,连忙上前哈腰:“内侍大人!”寒铁刃没有作声,狱官也不敢多言,垂手恭立。寒铁刃走入牢房。
“寒兄?”唐渊抬起头,面容憔悴。
“唐兄,还好吧?”
“我很好,只担心夫人她……”
“她很好!”
“多谢寒兄!”
“皇上已经下令处决唐兄!”
唐渊笑了笑,道:“寒兄是准备来送我最后一程?”
寒铁刃没有回答,转头对狱官道:“打开锁链!”
狱官一怔:“内侍大人,他是死囚……”
“打开锁链!”寒铁刃又说了一句。
狱官不敢再说什么,果然打开唐渊锁链,也不敢站在旁边,远远退开,反正有寒铁刃在,也不必担心唐渊能逃走。
寒铁刃与唐渊对面而坐,寒铁刃放下酒杯,为唐渊斟满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唐兄,请!”
“寒兄,请!”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二十年没有与寒兄对饮,想不到再饮是如此之时。”
“唐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对饮?”
“当然记得。一晃二十年,恍如昨日!”
“二十年,唐兄已为家主。”
“寒兄亦为内侍了!”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唐渊为寒铁刃斟满一杯酒,问:“二十年来,寒兄一直藏身宫中?”
寒铁刃道:“在宫中总比在江湖的好!”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于是两人一边饮酒,一边倾谈当年往事。
原来,寒铁刃当年亦是响当当的人物,一把寒光白刃叱咤一时,因自恃武功,再加上年轻气盛,有点目中无人,黑白两道均有得罪。所谓树大招风,有一次,那些仇家便联合起来追杀他,一直将他追杀入蜀,打成重伤。恰好唐渊经过,将他救起。因为追杀寒铁刃的既有黑道之人,又有正道之人,唐渊不好干涉,便将寒铁刃藏于唐门,躲过这一劫。
寒铁刃伤好,乃日与唐渊对饮,遂成莫逆之交,甚至无双的名字也是寒铁刃起的。原来无双出生后一直未曾起名,有一日,寒铁刃无意中听得无双啼哭之声,随口说了一句“天真无双”,唐渊乃给她起名“无双”。
寒铁刃日与唐渊把酒言欢,忽一日,却突然不迟而别,再无音讯。
原来寒铁刃接到噩耗,那些仇家在蜀中寻不到他,便去寻他一家老少报仇,将他灭门。他父母妻子被杀,包括他刚刚出生、尚未及见的小女儿。
寒铁刃愤恨交加,开始一个一个寻那些曾追杀他的仇家,寻着一个,灭门一个,直到第九个仇家,在骊山脚下一条小村子,当他以一招寒光绝杀将那仇家一家老少全部断喉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啼哭,然后看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孩抱着一个尚不足岁的女婴转了出来,站在血泊之中,静静望着他。
白光闪起,寒铁刃的刃锋本来已经划至女婴咽喉,但那一刻,他突然心灰意冷,仿佛看到自己女儿就是这样被仇家所杀,淹没在血泊之中。他从此看淡江湖,隐于宫中,成为禁宫内侍,再不过问江湖恩怨。
唐渊听完,叹息一声,默默为寒铁刃斟满一杯酒。
寒铁刃忽道:“我记得那村子叫临河村,在渭水之滨,希望唐兄能代为祭奠,寻回那女孩。”
唐渊一怔,自己行将处决,如何代为祭奠?便问:“寒兄为何不亲自祭奠?”
寒铁刃望了望手中铁刃,道:“我一把铁刃沾满他们鲜血,他们不会希望我去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