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离开院子,忽见寒光隐透,又闻窃窃之声,乃走去,却见地上撮着一抔土,上面插着一把铁刃,寒光闪闪,唐渊孤身立在铁刃前,正对着铁刃哽咽而语:“寒兄,我……敬你一杯!”将一杯酒洒在地上。
楚枫正要走开,唐渊已察觉,乃转身:“小兄弟?”
楚枫上前,揖身行礼:“前辈。”
唐渊点头回礼。
楚枫问:“前辈在……”
唐渊道:“我在祭奠一位故人。”
楚枫忙揖身道:“晚辈打扰,前辈见谅。”正要退开,唐渊却道:“小兄弟请留步。”楚枫停住。
唐渊道:“小兄弟还记不记得,当日因皇后遇刺,禁宫四大内侍前来唐门要人,其中一位手执寒光白刃,与我比试,打成平手。”
“寒铁刃?”
唐渊点头道:“他是我相识多年的故人,他武功比我高许多,当日若非他有心相让,我不可能与他打成平手。”
楚枫没有作声,这一点他早看出来。
唐渊道:“寒兄是我唯一交心的朋友,却为我而死。”
“他……”
唐渊语带悲怆,道:“我身陷京师大牢,行将就刑,他不惜劫狱,将我救出。我侥幸得脱,他却被另外三位内侍刺杀在城门之下。我无法为他收尸,只能收回这把寒光铁刃。”
原来当日寒铁刃独身挡在城门下,最终被纯光剑、冷艳刺、泣血狂刀刺杀,纯光剑知道寒铁刃与唐渊情义深厚,乃将寒光白刃送回唐门,唐渊收到寒光白刃,便知道寒铁刃已然身死,既悲且恸,乃撮土立刃,祭奠故人。
唐渊道:“寒兄因被仇家追杀入蜀而与我相识,他得知自己一门被灭,乃不辞而别,开始逐一追杀那些仇家,直到第九户,当他杀尽其一家老少时,看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孩抱着一个尚未足岁的女婴立在血泊之中,从此看淡江湖,隐于宫中,成禁宫内侍。”
楚枫默然,谁能想到一个禁宫内侍有这么一段凄酸往事。
唐渊道:“寒兄临死前托我两件事,一件是希望我代为祭奠那户仇家,寻回那个怀抱女婴的女孩;另一件是将这支碧玉簪插在他小女的坟头上。”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碧玉簪。
“这支碧玉簪……”
唐渊道:“这支碧玉簪本来是寒兄准备送给小女的,可惜未及一见已遭灭门。他希望我代他上一炷香,将这支碧玉簪插在他小女坟头上。”
楚枫不由注视这支碧玉簪,便闻得一丝醇厚清雅之香,是沉香。原来这支碧玉簪的簪柄是以沉香木雕成,而且是入水即沉的沉水香,珍稀无比,可遇而不可求;簪头嵌着一枚玉璇珠,温润滋泽,清华内蕴,雕饰更是别致,一般簪头雕饰多是珠花鸟兽,但这簪头雕饰却是一片草叶,是以墨绿玉细琢而成的一株含羞草,每一瓣的小叶都是精细柔嫩,栩栩如生。
楚枫望着这株含羞草,脑海很自然浮现出一个人,柔弱纤纤,含羞答答,若出水芙蓉……
正出神,耳边响起唐渊声音:“小兄弟,你明天便要离开唐门?”
楚枫忙道:“晚辈准备赶去大同。”
唐渊道:“小兄弟,我有一事冒昧相求。”
楚枫已猜得,乃问:“是寒内侍所托之事?”
唐渊道:“唐门刚遭重创,我不敢轻出,况且我是逃狱之身,朝廷已准备对付唐门,我更不能抽身,故此寒兄临终所托,我竟无能为力。”
楚枫默然,唐渊身为唐门家主,在如此境况,他确实不可能丢下整个家族去完成寒铁刃所托。
唐渊又道:“寒兄提过,那户仇家所在的村子叫临河村,在骊山脚下,渭水之滨。小兄弟此去大同,必经骊山,我希望小兄弟能代为祭奠。”
楚枫忙道:“此事甚易。只不知那户仇家姓名?”
唐渊道:“寒兄并未提及,这个还请小兄弟费心打探。”
楚枫道:“晚辈晓得。”
唐渊又望向手中的碧玉簪,楚枫以为他要交给自己,乃伸手接过,与其说是“伸手接过”,倒不如说是“伸手抢过”,因为唐渊根本不知道楚枫是如何从自己手中“接过”碧玉簪的。
楚枫道:“前辈放心,我会将这支玉簪插在寒内侍小女坟头,只是他家乡何处?”
唐渊怔了怔,其实他并未打算将碧玉簪交给楚枫,他还是想亲自完成寒铁刃这一桩遗愿,却没想到楚枫一下将碧玉簪“接”了去,也不好要回,乃答道:“寒兄曾提及,他原本居于齐鲁之地,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