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正在仙舫外沿的游廊踱步,忽见一黑影从水面慢慢冒出,探头露出一张白脸,不是别个,正是冯白琏。
楚枫闪身廊柱之后。冯白琏攀上游廊,马上蒙起脸,前后望了望,确定四下无人,乃借着廊柱掩护潜行。楚枫故技重施,飘身贴于廊顶,跟在冯白琏头上。
影月仙舫十分大,到处都是回廊,如同迷宫。冯白琏绕了一段,已不辨方向,乃从衣袖取出一张手掌大的图纸,上面勾勒着各处房间、楼阁、游廊、过道、阶梯等等,竟是影月仙舫的内部布局图纸。图上还画有箭头,指示潜行路线,而箭头的尽头是仙舫顶层后端一处精舍,圈着一个大大的圆圈。显然冯白琏的目标是这间精舍。
楚枫心道:这家伙莫非要窃玉偷香?莫非是打玲儿珑儿的主意?但这精舍又不是仙衣居所在,他在打谁的主意?一时疑惑。
楚枫并没有猜错,冯白琏潜入仙舫就是想窃玉偷香,但并不是打丁玲丁珑的主意,是打公孙大娘的主意。
原来昨日冯白琏眼见公孙大娘从烟霞香车步入影月仙舫那绝代风韵,早已神魂颠倒,所以昨晚花会便想方设法靠近仙舫,欲再睹公孙大娘丰姿。无奈他守了一整晚,根本无机可乘,一时失魂落魄,又不死心,乃暗地重金求购影月仙舫的内部图纸。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花得起钱,自然有人肯为他画出图纸。冯白琏在冯家湾长大,熟知水性,便趁着夜色悄悄潜水而至,潜入仙舫,企图不轨,真可谓色胆包天,却让楚枫碰个正着。
再说冯白琏手执图纸,按图潜行。这家伙确实有两下子,那些巡视仙舫的侍婢都被他躲闪过去,便上至仙舫顶层,潜至后端箭头所指的那处精舍。原来是一处小庭院,十分清雅,不但有假山水池,还有小桥曲水,还植有珍稀花草,其中多是重瓣牡丹,满庭清芳。最妙是这处庭院毗临江面,用一堵长廊壁遮隔,廊壁设有纱窗,推窗即可尽览秦淮景致。
游廊尽处是一栋阁楼,有烛光从窗纱透出。
冯白琏先至廊壁,轻手推开一面纱窗,向外望了望,乃回身潜行至阁楼窗下,手指沾了沾口水,再点了点窗纸,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根小竹管,刺穿窗纸伸入窗内,用口轻轻吹着,正吹得起劲,楚枫已飘然而下,两根手指一夹竹管,真气透入,管内的迷烟登时倒冲灌入冯白琏口中。
冯白琏被呛得连咳数声,鼻孔冒烟,抬头一见是楚枫,大惊失色,转身撒腿就跑,直奔向廊壁那面被推开的纱窗。原来这家伙预先推开这面纱窗乃是预留后路,万一被人发现时好从窗口直接跳落江面逃走。
楚枫冷笑一声,飞起一脚,“啪”正正踢在冯白琏屁股上,冯白琏痛叫一声,被整个踢飞,从窗口飞出,“蓬”一声重重跌落江面。
楚枫飘身至窗前,向外一望,只见离仙舫不远处有两名大汉拼命划着一条小船向冯白琏划去,是冯家二凶煞。两人将冯白琏救上小船,哪敢逗留,飞速划走。
楚枫回至阁楼窗下,见下面跌着一张纸,原来是那张仙舫图纸,乃捡起,看了看,又见竹管仍然插在窗纸上,心中奇怪:外面如此声响,阁楼竟毫无动静?莫非阁内之人已被迷倒?乃抽出竹管,单起一只眼想看看阁内什么情况。他眼睛刚凑至窗孔,身后忽响起一把端庄韵雅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楚枫赫然转身,不知何时,公孙大娘已经站在他身后,望着他。身披七霓裳,双臂依然挽着一段薄雾烟纱。头挽鸪髻,却未插头饰,耳根只坠着一对蝉玉珠,鬓丝微有水气,散着淡淡清芳,原来是刚刚出浴而回,峨眉未扫,脂粉未施却如朝霞映雪。
楚枫有点惊呆,未施脂粉的公孙大娘更添一分清素绝韵。
公孙大娘一颦峨眉,美目随即落在楚枫手中那一张仙舫图纸上,赫然见得图纸箭头所指之处,继而见楚枫手中还捻着一根竹管,登时“明白”,愠道:“你果然是登徒浪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楚枫本来正要解释,听公孙大娘又骂他“登徒浪子”,这也罢了,后面还加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下来气了,也不解释,直勾勾瞪着公孙大娘,索性摆出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
公孙大娘玉脸含愠,左手一挥,长袖倏忽飘出,直卷楚枫虎腰,别看长袖轻飘,若被卷中,铜皮铁骨也要被拦腰折断。
楚枫身形一闪从袖圈穿出,公孙大娘另一段长袖紧接卷至,楚枫向后一飘飘出阁楼,落在一株牡丹花叶之上。公孙大娘亦飘起身形,不等落下,两段长袖连卷而出,带起一弯弯纤纤袖圈,挽在玉臂上的两段薄雾烟纱随之飘起,所谓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