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楠自然也注意到了无忧那惊慌、关切的神情,知道她心中担忧、忐忑。
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亲手调制的那一碗酒,虽然是两样剧毒之物配制而成,但这两种剧毒一旦混合,不但毒性全无,反而成了治疗旧伤的良药。
察觉到无痕体内的阴寒之气,让他十分震惊。他虽然不知道那阴寒之气是为何而来,但他知道,它一直蛰伏在无痕体内。他也察觉出,无痕的任督二脉竟然是天生便相通的,这可是一个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若不是受那阴寒之气桎梏,无痕的内力将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巅峰状态。
这或许是世间万物神奇之处,有扬便有抑。无痕有这天赋,却偏偏又有一种桎梏,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他不会死的,小姐放心。他只是暂时昏迷,过不了多久,便会醒转。”
朱敏楠看着守护在床边的无忧,忽然轻叹一声,说道。
“他如果就这样死了,那便是我害死他的,这让我如何心安。”
无忧缓缓站起,她相信朱敏楠的话,因为朱敏楠从来就没有欺骗过她。
“不,小姐,他身上原本就有痼疾,这不是伤,也不是病,但随时能要他的命。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自娘胎便有了这痼疾,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小姐不必为他挂怀,这一劫他迟早就躲不过去的。”
朱敏楠虽然一生不曾婚娶,但他如何不懂女儿之心?
一个懵懂少女,不会无缘无故去关心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少年,更不会费尽心机去给他疗伤。
两次赠药,朱敏楠便已经察觉到,无忧对无痕,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本来,他也觉得无痕豪爽、仗义,有侠义之风,心中也有几分喜爱。但如今,无痕不但身有痼疾,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小姐若再花心思在他身上,他日只能徒增伤悲。
所以他不做任何隐瞒,将自己所发现的事实全部告诉无忧,让她清楚无痕目前的处境,免得深陷其中。
不想无忧听了朱敏楠之言,只稍稍愣了一下。她想起了那次在白云山上单独约见无痕时,无痕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若能回去,便不再与她分开,一时片刻也不分开。”
当时她只是觉得奇怪,他为何不能回去,如今想来,定是他清楚自己性命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便死了,自然不知能否回去。
“小姐尊贵之身,切不可将心思花在一个生死难料的浪子身上,免得他日伤怀。”
朱敏楠的一句话,将她从遐思中唤醒,她转头看向朱敏楠,问道:“叔叔此言何意?”
“小姐乃冰雪聪明之人,自然知道朱某话中之意!”
“莫说我不会如朱叔叔所言,纵然是,在他心中,只有明月。他若不测,自有明月伤怀,如何轮到我了?”
说这话时,声音轻盈,语气中似有一丝无奈、一丝感伤、一丝失落。
“小姐明白就好!以小姐身份,只有人中龙凤,方能入得了小姐之心才对。”
“朱叔叔扯远了。无忧一心为了完成父亲夙愿,哪有心思去想这些?我见他颇有侠义之心,且为人豁达大度。他对明月痴心不改,这个朱叔叔应该也很清楚,如此至情至性之人,我若能与之成为朋友,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朱敏楠听完,肃然道:“如此说来,是朱某多心了。朱某对无痕也是有几分喜欢,放眼江湖,能有几人能如他这般笑谈生死,豁达大度?且对市井之人从不吝啬施加援手,如此少年,实在罕见。只是可惜,老天不公平,如此少年英侠,竟然身有痼疾,生死难料……”
说到这里,他轻轻摇头。
无忧道:”朱叔叔确定他不会有事?“
朱敏楠道:”刚才那碗酒下去,引得他痼疾发作,但那碗药酒正好与那寒气相克,相互制衡,可能反而有些好处,小姐放宽心便是。“无忧心中稍安,看看窗外天色,昏暗一片,夜色将要降临了。
朱敏楠扶起无痕,让起坐好,自己也上床盘腿,双掌缓缓推出,贴在无痕后心,潜运内力,一股柔和真气缓缓注入无痕体内,往他丹田灌注而去。
盏茶功夫,无忧看到,无痕与朱敏楠的发间升起氤氲之气,而无痕那红白不定的脸色也渐趋稳定。
朱敏楠突然吐气开声,双掌猛然一推,无痕喉间一阵”咯咯“之声,缓缓醒转。
他睁开双眼,看到无忧那惊惧、担忧的眼神,轻声一笑,说道:”看来这毒酒也要不了我的命。“他这一笑,使得无忧心中陡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