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渐深沉。喧闹了一天的尘缘阁在清冷的月色下终于宁静下来。
盛夏的夜有些让人烦闷,也让人躁动。
独孤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虽然他一直露着笑脸,只是,上官无忧看到他的笑,是如此的阴冷。
武林中的后生少年依然在不依不饶的灌着独孤笑的酒,今天他是新郎,新娘是艳冠天下的啸风山庄大小姐。
如果这还不值得开心的喝酒,喝得一塌糊涂,那还有什么时候是值得这样喝酒的。
上官明月静悄悄的坐在那张铺着大红缎面被的喜床上,头上蒙着大红盖头。
新房中的两名婆子与两名丫环肃然站立,一声不吭。
房中几支粗如儿臂的红烛跳跃着烛火,将这红艳艳的新房映照得一片通明,一片喜庆。
明月的心中,正在想着无痕,想着那个自己阔别了三年,自己等了三年的少年无痕。
她在想着药仙谷中的点点滴滴,想着无痕在竹林里与自己戏耍,想着无痕抓来毒蛇吓唬自己,想着无痕病痛发作时,那生不如死的痛苦神情,想着自己不小心跌倒时,无痕那紧张焦急的神情。
还有两人总在阳光明媚的夏日,并排坐在那块巨石上,即使是一句话也不说,但心中还是那么的舒坦,那么的美好。
无痕总是采来各种各样的野花,编织成各式各样的花环,或给她戴在头上,或给她戴在脖子上。或给她戴在手臂上。
那种花香,是如此的令人陶醉,令人舒心。
“我不许你死,三年后,你来娶我,我在这里等你。”
她想起了这句话,这是无痕决定要离开药仙谷,前去寻找血玲珑,寻找自己的身世时说的话。此时想起,除了心酸,还有什么?
三年了,他回来了,自己却成了他人的新娘,这仿似便是上天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一个让自己忧伤,让无痕心伤的玩笑。
“你的病痛可是好了?”
“自然是好了的。”
想到这句话,她心中感觉到一丝欣慰,一丝心酸的欣慰。
在药仙谷时,无痕每次的病痛发作,她都宁愿痛的是自己。每次看到无痕身上扎满了银针的时候,她都会难过的哭。
可如今,他竟然好了。
好了,真好。这是明月此时心中所想的,也是她唯一的欣慰。
她为今天的出尔反尔而感到一阵阵心痛,如刀绞般的心痛。
我何尝不想与你一起远走高飞,无论去哪里,都永不分开。哪怕是一天,一个时辰也好啊。
可为了无痕能活下去,为了自己父亲心中的那个夙愿,她最终做出了违心的决定。
眼前飘动的是那块被无痕的鲜血染红了的丝帕,在自己眼前飘来飞去,如此的鲜红夺目。
心中再次激荡不已,隐隐一痛,一股热血涌上喉头,悄然自嘴角流出。
便在此时,独孤笑东倒西歪的推开了新房的门。
几个少年在外面喧闹着,独孤笑言辞不清的轰走他们,又将房中的四名下人赶了出去。
“哐当”一声把门关上,房里的烛火跳跃。
明月的思绪被打断,然后她闻到了一阵让她作呕的浓烈的酒味。紧跟着眼前一亮,盖头已经抓在了独孤笑手中。
烛光下,独孤笑摇摇晃晃的站在自己面前,仿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忽然,他发出几声傻笑,伸手指着明月那苍白、嘴角尚挂着一缕鲜血的脸,说道:“漂亮,真漂亮,真不愧是难得的美人……”
言语含糊,却满是得意之情。
忽然他瞧见了明月挂在腮边的泪水,瞪眼道:“你哭了?为何要哭,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为何要哭?”
说着,脚下踉跄,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她不由自主的向一侧轻轻的挪动几分,轻声道:“没哭。”
伸袖拭去泪水,轻轻地下头去,始终不看独孤笑一眼。
“我知道你在哭,你以为我真醉了?我没醉,清醒着呢!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叫无痕的小子?他是你以前的相好?”
明月“霍”的站起,说道:“我已经与你拜堂成亲,自然便是你娘子,你怎可胡说?”
独孤笑忽然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语气竟然显得十分轻柔的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以前怎样,我不问,也不管。但从今天起,你已经是我独孤笑的娘子了,你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