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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然走在皇宫的大路小道,卢多逊仍是闷闷不乐的,途经宫中佛寺时,他有些郁结于心地说道:“不是说,信佛之人,皆是慈悲之人吗?为何,我们这位陛下,”
“卢大人啊!”一旁陪同的张大人厉声呵止,随即又轻声说道:“朝臣不可议论君王,是大罪啊,”卢多逊便轻声叹息了几声,便不再说下去了。
已经年过半百的卢多逊,面色暗淡,颓然走过重重的宫门,他的背影显出了他的老态还有萧条,呵,君君臣臣,天子与庶民,还有乱国者无论何等缘由皆杀之,这便是治国之道吗?卢多逊的心中诸多悲凉。
皇宫之中的佛寺,金色的大门、朱红色的柱子,还有那尊俯视苍生的金色大佛,慈眉善目,让人畏而敬之,修筑在权利中心的佛像,还有众生平等与慈悲为怀吗?
赵炅刚一离开议政殿,便只身来到了这里,平日里有烦心事时,他都会来这儿寻找安静,金黄色的垫子上头,这位君主安静地跪着,都说皇帝是天之子,因而皇帝向来只在祭祀时行跪拜之礼,即使是生母,君王也不会行此大礼的。
这位信佛的君王,这时却是在虔诚地跪拜行礼。稍许之后,赵炅起身,睁眼凝视那高高在上的大佛,“俗家弟子,又来打扰佛祖您了,”
法天从里头走了过来,站在赵炅的身侧,他并未朝君主行跪拜之礼,因为赵炅早就给了他这个特权,他们的眼中,只有天地佛祖,才能跪拜。
“法天师父,你说世人的琐事,何时才能做完?”
“心静则琐事尽,心死则琐事无,世人亡身心死很容易,心静却很难,”
“呵呵,”赵炅轻轻一笑,看着身旁这个年轻人,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法天的实际年纪,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止一次让人惊艳了,他的那一声“师父”,是真正的敬意。
“都说佛祖极其慈悲,曾舍身割肉喂鹰,可是朕却做不到这一点,今日,朕又下了一道处置乱民的旨意,法天师父,你知道吗?有时候,朕都不敢踏进这佛寺,生怕浑身的血腥气,污浊了这清净之地,受到佛祖的惩罚,”
法天轻声一叹,说道:“陛下,佛祖不会惩罚您的,您是一位君王,治天下者,皆有杀生,罪过啊,罪过,只要您不是因杀而杀,佛祖都会原谅您的,”
“真的吗?不因杀戮而杀戮……”赵炅迷茫的眼,似乎愈见清明了。
汴京城的有一天夜晚,死了四个人,曾应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回到清和园的他们依然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庆丰依然在作画,他的丹青在汴京里头都有些许名声,因而他的画很好卖。
曾应呢,要么在清和园里头吃了就睡,要么就牵着他那头圆滚滚的毛驴小花,出去散心。
而苏清月呢,正在凝神静气的修炼,她的功力正在慢慢恢复,而且她时不时会去兄长处,梁梦待在她的兄长身旁,她总是担忧,担忧归担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梁梦确实将她的兄长照顾得极好,曾有那么一次,苏旭日苦恼地对她的妹妹说:“月儿,您能不能问问梁梦,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两情相悦,为何又不接受我的求亲呢?”
而苏清月自然是不能对兄长说实话,道出梁梦当年之事,只是敷衍地说:“或许,她暂时还接受不了,需要时间吧……”
而花生,就奇怪多了,自打从五台山回来后,她便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贪睡了,但起初她的朋友们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只有花生自己明白怎么了,而她绝不会说的,近来,每次她说要出去玩时,其实躲在别处睡觉。
这几日,庆丰极少看见花生在身旁晃悠,而且这几日清晨,他见到她时,总能瞧见她那干裂的嘴唇,而花生通常的借口却是“天冷了,嘴唇才会裂的,只要喝水就好了,”
接着,便会一整天不见她的身影,花生越来越古怪了,虽然之前知道了花生不是人的事情,但是他仍是很希望花生能够坦诚面对他,对他说真心话,不要在若无其事的面孔下藏着事,他的花生应该无忧无虑的。
但是,庆丰真的极少再见到她那天真无邪笑了。有时呢,庆丰总是会对着一盆水,扯开衣襟,怔怔地注视那块狭长而红得狰狞的印子,那红印像一条毒蛇,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向你的心脏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