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暖轿里,尚且还觉得寒冷,而那个任性的长子,却在北邙山区的忍饥挨饿、饱受风雪,他这心里头既生气又心疼。
“哈啾,哈啾,哈啾,”卢云阳坐在崔长宁的营帐里,身上披着崔长宁那件厚重的毛皮大衣,用帕子擦着鼻涕,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便着了风寒,不停地打喷嚏,他本想和崔长宁一同去狩猎的,但是着了风寒的他,身体绵软无力,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崔长宁带着百余名士兵前去狩猎了,副将在营地里已经够忙了,还要分神过来照顾他,卢云阳怪觉得不好意思的。
因而,副将每每一进来,卢云阳便马上把他打发出去,他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但是他也是有尊严,还很要面子的人,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要别人过来伺候他,简直是做得太过分了。
普通的着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入了崔长宁的军营,那么他就会丢掉所有有关于出身、身份的东西,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
普通的士兵,得了风寒,还不是照样得起来操练,因而,副将走后,卢云阳便哆哆嗦嗦地穿起厚衣服,收拾崔长宁的营帐,下雪天,天冷,秋日时备下的柴木和木炭,差不多用完了,崔长宁的营帐里早就不生火盆了,所以,整个营帐,除了能挡风,其余的就跟裸露在外头一样,没有什么两样,一样冰冷。
“要是在去年,”卢云阳望着只剩下灰烬的火盆,发出了感慨,要是在去年,他的房中早就有备下了两盆烧得正旺的火盆,而且仆人们还时不时过来添加木炭,但是在这里,连木炭都是省着用的,卢云阳总算是体会到军营里的艰辛了。
因为身子绵软无力,卢云阳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只是硬撑着,收拾了一下崔长宁营帐里的东西,他并不知道,营地之外,他的父亲和崔长宁的父亲,正带领了两百多人,在清理那条道路上的泥块、碎石、断木以及积雪,两个老父亲,忧心忡忡的,担忧着两个不省心的儿子。
“将军,将军,将军,”在前头探路的一个士兵,发现了野猪的脚印,兴奋得大叫起来,连忙过来告诉崔长宁,崔长宁听了,连忙跟着士兵走过去,在士兵的指引下,他看到了那一串野猪脚印,瞧着它脚踩积雪的厚度,可以判断得出,这是一种肥大厚实的野猪。
“脚印很新,它应该没有走多远,大家小心一些,慢慢跟上。”
原先是有一百多号士兵跟随着他的,但是崔长宁怕刚刚打死的猎物,散发出的血腥味,会引来一些豺狼虎豹,所以,他便命令六十多人先行回去,一方面是带着猎物赶紧回营地,一方面是给副将报个平安。
因而,这个时候,崔长宁的身边,包括崔长宁在内,其实只有四十人,士兵们紧紧跟在崔长宁身后,脚步声很轻很轻,因为他们知道,那头野猪就在附近,若是他们发出的声音太大,野猪也就跑掉了。
顺着脚印走了没有几步,他们便看见那一头肥大壮实的野猪,它的毛发又黑又乱,獠牙不仅大而且尖,它正用着它的鼻子在翻弄积雪,在寻找积雪之下的烂果子,它的食量很大,每时每刻,都在翻找食物。
“将军,什么时候动手?”
看着这么一头壮实的野猪,士兵们眼冒金星,他们已经能想到那样的画面了,剃了毛、开膛破肚的野猪,被杀猪刀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丢进沸腾的开水里,接着放入油和盐,熬成一锅又一锅美味的肉汤。
这么一头肥大的野猪,军营里的弟兄们,每个人应该都能分到一块肥美的猪肉。
“等会儿,我来安排一下,你们几个去那个方向,你们几个,小心一点走,慢慢地绕到它的前面,千万不可惊动到它,剩下的,准备好弓箭,把它包围住,我们一起去把它拿下。”
“是,”
“是,”
崔长宁布置好一切,便从箭袋里抽出了一根箭,将它搭在弓上,扯着弓弦,小心谨慎的,慢慢地靠近那个大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