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但又立即平复了心情,她转而疑惑地看向林原清,“三叔父,让四叔取代您的位置,是您的意思吗?”林三老爷摸了摸胡子,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外搭有一个护花的矮木架,积雪压着它,破旧的架子就如同迟暮之年的虚弱老人。
“木架终有一日会塌下,不如趁它开始松动时,把它拆了,重新搭建新的架子。”他叹了一声,目光转到素语年轻娇美的脸庞,继续说道“以免来年春天时,伤了娇嫩的花。”
“叔父,您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素语踢开凳子站起,“您,倒是告诉我啊!”她的心突然慌乱起来,她总觉得面前慈爱的叔父,她的父亲有两个亲兄弟,但是,从小到大,林素语唯一愿意亲近的长辈,也就只有三叔父了,她不希望,他有大事瞒着她。
“坐下。”林三老爷依旧微笑着,“能有什么事啊,叔父不过是感叹自己年老了,看把你吓成什么样了!”叔父继而哈哈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素语坐下来了,可是她依旧存在着一丝不安。
摩擦声传来,一个精致的匣子挪到了她的面前,她茫然的抬头,“叔父!为什么?”
“因为,你是林家的女儿,你有责任守护它!”林父说着话时,一脸的严肃和庄重,“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语儿明白,”素语定定地看向林原清,“叔父,我不会再追问任何事情,您做事自您的道理,”随即她轻轻地抱起贵重的匣子,“叔父,语儿先退下了,”
她穿着宽大的毛皮大衣,宽松的袖口遮住了怀中的匣子,她静静地漫步在长廊里,从前院大厅处传来的热闹声让她异常的反感,她的心里也不清楚她到底在反感什么,是因为叔父不是家主了吗?还是因为怀中这个意义重大的青玉瓷?或是父亲那些捉摸不透的话?她不懂!
桌子上还静静地躺着另一个匣子,林父的手轻轻地放在匣子的上头,几只手指轻轻敲打着、敲打着……
长廊外,茫茫天空已经不再飘雨丝了,接连三日的蒙蒙细雨,已经停了,苍凉之感袭来,素语叹了一声,“早已经立春了,为何仍感觉不到一丝春意呢?”
叹息声久久地萦绕在长廊,怀中的匣子仿佛有千金重,把她的心都快压垮了……
叔父的身子恢复之后,林素语也不用再待在桐城了,而在战乱中受到毁坏的林府,已经修缮好了,所以,春光明媚的这一日,她便只身返回青城。
临行之时,她站在马车旁,同徐伯和徐大娘两人,说起了话,她说:“还是没有梁谨实的消息吗?”
徐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回答:“自从他不告而别之后,我便派人在桐城四处寻找,可是,始终没有梁谨实的任何消息。”
他当真是离开了,一语不发,无缘无故地离开了。
整整四年,他到林家整整四个年头了,离别之时,竟然连一句话都不留。
梁谨实啊,梁谨实,你当真无情无义吗?
想起不告而别的梁谨实,林素语的心里头没有任何的怒气,她是伤心,她是难过。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林素语不再说话,慢慢地转身,踏上了前往青城的马车,马车轮子开始滚动,咿呀咿呀的,像是肤白腮红的戏子,站在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戏,听得有些心烦。
徐伯和徐大娘依依不舍地目送素语上了马车,徐伯怀中的小宝死命地挣扎,想要跟着马车一起走,无奈徐伯的手臂太有劲了,它怎么都挣脱不开,小宝只能哀怨地呜呜叫了。
同时,良缘和长平也牵来了两匹骏马,两人站在几位年长者面前,长平最先开口道“三伯父、三伯母,我们也得走了,几位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啊!”说话时,他的目光却只是看向了林三老爷。
“长平、良缘啊,你们才来两日便要走了,真是怠慢你们了。”林原安最先开口,略带遗憾地叹息。
良缘忽然发笑,“林四老爷真是客气了,”语气带着疏离,林原安倒是尴尬住了,丁长平急忙出来圆场,“几位长者,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随即偷偷扯了扯良缘的衣裳,良缘神色冰冷地上了马。自始至终,林父都没有吭声。
“驾!”
“驾!”
马鞭声渐渐地远了,身体虚弱的三夫人被侍女扶进府了,双眼泛红,面色悲戚,她的后头的两兄弟缓缓地走着,林原安神清气爽,他意味深长地向身旁的兄长说了一句话,“那样东西,应该由弟弟来保管了吧!”林父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回话道“是你的,决不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