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一心只想回家。
好歹在家里头有吃有喝,还能睡个安稳觉,可是出来以后,他却只能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而且,他们手里也没带太多钱,等这些钱花完了以后又该怎么办,他们谁都没有想过……
于是私奔的第二天,邢云凯就要回家。
可是这句话却让苏菱不乐意了。
她恶狠狠地抓着邢云凯的衣领,说,他要是回家的话,那就干脆他们俩都死在这里好了。
邢云凯被她那个模样给吓到了,毫不怀疑她会不会真这么做。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俩人勉强又在那个村子里头待了三四天。
苏菱一直念叨着,如果他要是抛下她们娘俩就这样走的话,她就先杀了他,再自杀,去地府里头做一对亡命鸳鸯。
邢云凯简直苦不堪言。
他现在才发现,从前的自己到底有多天真。
出来以后,身边没有人照顾他了,每天吃顿热乎乎的饭都是难题,他反倒是还得去照顾苏菱,又害怕对方一个不高兴,真的给他下药怎么办。
就这样……
邢云凯和苏菱私奔,也才跑了一星期,他整个人就已经瘦了一大圈,憔悴的不得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正好有一个让他逃离的机会,出现了。
“……”
其实他们跑出去的并不远,咬着牙走上一天,他就能回家。
主要是苏菱一直威胁他。
他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那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一帮杀红眼了的土匪,抢了吃的还要杀人,苏菱当时蹲在河边洗衣服,来不及躲回去,就被土匪头子给看见了。
邢云凯听到她的尖叫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想跑过去,但是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土匪,他害怕了,退缩了,蹲在柴房后头一动不敢动。
苏菱当时也看见他了,不停尖叫着向他求救,但他不敢出去,只敢咬着牙躲在后头,还被那帮土匪给肆意的嘲笑了一番——
“窝囊废”、“没种的玩意儿,你看他敢过来?”
“……”
邢云凯捂着耳朵,把自己手掌都给抠出血了。
他就这么看着苏菱一身血,什么都没穿躺在柴火堆里,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愣是把他给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她脸上被人割出来了一条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左侧一直划拉到嘴角,耳朵也被割下来了一只。
但她那时还没死。
她就是躺在那,直勾勾地盯着邢云凯,后头飘着那帮土匪的笑声,看得他心慌意乱,又是恐惧又是崩溃地扭头就跑。
没人来追他。
但他依稀听到她尖着嗓子在喊。
“邢——云——凯——!”
“你这个窝囊废!不管你跑到哪,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
这件事后来就成了他的噩梦。
他总是在梦里梦见浑身是血的苏菱朝着他的方向爬过来,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把他吃得干干净净。
他虽然不愿意跟人提起这个事儿,可是扛不住回到家后的每天夜晚,他都会梦到苏菱。
妻子便追着他逼问,他那时候跟人跑了以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每晚他都又哭又叫,嘴里头说着什么“饶了我”的话。
问的次数多了,才终于是从他嘴里知道了这段往事。
“……”
尽管妻子一听到“苏菱”这个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剐了这个“狐狸精”,但听完这段往事,却也当时就黑了脸,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要不是因为他不负责任的说什么私奔,真的私奔了以后却又撒手不管,人现在或许还好好的在家里头呆着,哪里会死的这么凄惨?!
邢云凯自知理亏,被骂得头也不敢抬。
后来,妻子从外头请了大师回来做法事,超度不了就镇压,甚至还给他改了名,试图迷惑“苏菱”的鬼魂,让她认不出他。
可他的噩梦仍旧是断断续续,持续了几十年。
直到后来,苏菱唯一的那一张照片也还是放在邢家,什么也不为,就是供着,求她别再做乱了。
“……我以为她早就已经投胎转世去了,那张照片也早就已经被收了起来,却没想到她居然还在,还缠上了我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