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山在四周洒下了雄黄粉,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明星稀,安心地松了口气,靠在一块石头下抱膝入睡。
盛世王朝南疆人烟稀少,密林丛生,更有十万大山连横数十里。在南疆行走,免不了遭遇的便是蛇虫鼠蚂,故而雄黄粉算是南疆之人必不可少的随身之物。
白书山在石块上靠了许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离开长安已有五日了,再有两日,便可以抵达南郡,所谓近乡情怯,或许就是这么个感觉吧。然而更多的,是心头的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自己前往长安赶考,如今一个月过去了,非但没有功名,反而还被贬为庶民,狼狈回乡,这会有多少人瞧不起他呢?
“一入官场深似海啊……”白书山望着头上的明月,不禁苦笑道。
“你错了。”
就在此时,一道男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回荡在这片树林之中。
白书山一听,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脸色难看地四处张望。
“不用找了,我在你后面。”
白书山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红色朝服的官员,正背着双手,站立在他刚才倚靠着的大石头上。
“你是来杀我的?”白书山不傻,红色朝服,那可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穿,他可不认为自己认识什么五品官员,况且千里迢迢跑来南疆找他,要么是朝廷任命,要么是朝廷索命。
“王爷能饶你,皇后娘娘可饶不了你。”红色朝服官员无奈地说,“一入官场深似海倒不假,但只要你少说话,多做事,迟早会有吃香喝辣的那一天。度支司的那趟水,你不该去掺和,你更不该不给皇后娘娘面子。”
白书山没有说话,他自己没做错,要怪,就怪他多管闲事罢了。
若是朝廷想彻查,自然会有圣旨下来,令他彻查都官司。可过去了这么久,朝廷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白书山硬要把事情闹大,最后命没了,也不能怪谁
“皇后娘娘还真看得起我,安排大人您来亲自动手。”白书山摇头笑道。
来南郡的路上他便已经想过,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南郡早已经没有了家人的牵绊,自己死了,倒也省了不少心。
朝服官员从石头上走下来,苦笑道,“因为你一天不死,皇后娘娘就一日彻夜难眠啊……”
朝服官员一边说着,整个人悄无声息的将手掐住了白书山的脖子,但没有使劲。此刻的白书山,就如同一颗鸡蛋一般脆弱,只需轻轻一捏,便可烟消云散。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说实话我也不想做这事情,所以我会尽可能让你走的安心一些。”朝服官员语气祥和地说道。
“遗言吗?”白书山声音沙哑,仰头望着夜空,低声喃喃道,“即便说了,她也不可能听到了……”
听闻白书山这话,朝服官员不禁眨了眨眼睛。这穷酸书生说的话很有意思,若不是身份不对,他倒是想听一听,究竟是什么人,会让他没资格传达这遗言。
“放开他,否则,你便死吧。”
就在这时,一柄血红的长剑悄无声息顶在了朝服官员身后,这让他下意识浑身一抖。
白书山侧过脸庞一看,只见在朝服官员身后站着的,是一位黑裙女子,脸上带着黑色面纱,但隐隐给人一种感觉,面纱之下,应该是一张极美的容颜。
“姑娘这是何必呢?”朝服官员并未惊慌,反而是露出了笑意,“刺杀朝廷命官,你应该知道这是死罪吧?”
“我只要保他不死,其余的都与我无关。”黑裙女子用空灵的声音说道。
“既然如此……”朝服官员微微一笑,“也罢,便依你了。”
他说着,手掌松开白书山的脖子,可就在这一瞬间,白书山清晰无比的看到,他那慈祥平和的眼神,忽然间变得犀利,凶煞。
只听呲啦的一声,一柄锃亮的利剑从泥土里刺出,朝着黑裙女子的下体直冲而上。
女子连忙收回血红利剑,纵身向后一跃,使出了一记后空翻,一柄浅黄色的利刃同时从她脸庞擦过,一剑冲天。
朝服官员握住剑柄,双眼凝视着从女子头上飘落的两根青丝,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凝重地笑意,“不错,能躲过我这一剑,你有资格替他保命。”
女子伸出白嫩的手掌,接住那飘落而下的两根青丝,尽管只有两寸长,却足以让她面容上多了一丝愤怒。
头可断,血可流,发不可乱。
“今夜,你便留在这南疆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