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有幸坐在冰冷的地上,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谢临小朋友的原因,八月的人间有些冷,似乎有冬雪飘落的迹象。
月光之下,她仿佛能够看到细碎的雪,小小的,白白的一片,在她的视线里。
脖颈被夏沉之掐住,是仿佛把她的骨头掐断的狠劲力道,她很想反抗,可是抬不起手来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上都是那些鬼弄破的伤口,有的甚至还在流血。
血流的太多,裴有幸感觉冷,也感觉累,差点被万鬼撕裂的身体,在此时虚弱到了极点。
可是她不能死在这里,就算要死,也得见了风其之后再死,她必须要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风其,让他做好准备。
那张脸,黑雾之中的那张脸。
鬼王修承的那张脸。
裴有幸做好了决定,额头上堕神的印记忽然散发出诡异的红光,那印记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到她的半张脸。
夏沉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还未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被他掐住的裴有幸已经挣脱出了他的手,逃向了上界。
他和云寒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去阻,而此时,细小的雪花忽然飘了起来,无数碎雪袭向夏沉之和云寒,仿佛锐利的雪刃。
夏沉之退后数米,右侧脸上有被雪花割伤的痕迹,他看着月色笼罩间的白衣少年,隐隐有发怒的征兆,怒吼道:“谢临!!你疯了吗?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难不成还要包庇一个神官?”
云寒袖袍轻拂,挡住那些不断飘舞的雪花,可是那些雪花太密集,也太过如影随形了,他只能在自己周围造出四方水幕,那些雪花被他困在了水幕里。
隔着朦胧的水幕,云寒看向谢临,有些看不清少年的脸,也看不清少年的表情,“踏雪,我知你行事向来无拘无束,不愿束缚,也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可是这件事,那位神官必须要给个交代,必须要有人为颜白的死负上责任。”
谢临的周围,细碎的雪花温柔的飘舞着,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冷潋滟的光芒,他的眉眼在月光和雪光间,显得有些夭秾,像是描摹了一层一层更深更重的浓墨重彩。
少年的长发被夜风拂起,雪色的发带随着风漂浮,清灵的铃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空寂。
他漫不经心道:“你们口中的交代,便是在不能确定凶手是谁的情况下,要那位老人家为颜白的死负责任吗?这样的交代到底算是哪门子的交代?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谢临面无表情的样子,比漂浮的雪还冷冷漠无温,阴鸷森冷,“清河,月下,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急着要杀老人家,真的有半分是为了颜白?难道不是因为老人家额头上的堕神印记?怎么?颜白一死,你们便想好了怎么瓜分了东方鬼城和他手里的势力,再顺便把可能会成为下一任鬼王的老人家杀了以绝后患。”
“就这么怕吗?堕神?都当了鬼王,还这样贪生怕死,我觉得你们还是回去好好修炼修炼自己的胆量,胆子小成这样,真难为你们还敢出这么远的门,出门不怕被吓死吗?”
夏沉之的脸黑了下来,目光极冷。
云寒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少年抬了抬手,漫天雪花飘舞了起来,“为了给颜白偿命,这借口多么义正言辞,多么出师有名啊!云寒!夏沉之!你们别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模样,恶不恶心,自己不觉得想吐吗?”
夏沉之的脸上瞬间汹涌了愤怒之色,眼睛似乎都气得微微泛红,“谢临,你这是要和我南方鬼城彻底翻脸吗?就为了一个神官,一个小小的神官,你真的要和我撕破脸皮。”
谢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漠道:“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脸了?我都没有给过你脸,那就不需要撕破脸皮这种事,本来就是破的。”
看他如此,夏沉之愈发愤怒。
云寒在这时,一如既往的平稳淡定,“那么,再加上我和西方鬼城呢?踏雪,凭你和北方鬼城,你觉得真的能抵抗得住两方鬼城?”
谢临不屑一笑,更为密集的雪花飘舞在他周围,“打不打得赢?要打过才知道,在我这儿最讨厌动嘴,最喜欢动手,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云寒展开折扇,用力一扇,那些水幕应风消失,漂浮在周围的雪花蒸发成一缕缕水雾,“知道你好战,不过,我不想和你打,颜白一死,鬼界乱局即出,有不少恶鬼必然想继任东方鬼城城主位,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斗,若是现在和你一战,必然两败俱伤,那些到手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被别的人抢走,那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