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有幸理都不理他,凌信握得很急,不是很用力,她一把甩开,声音很冷,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别碰我。”
凌信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指间残留的触感,在此时有种即将冻结的趋势。
裴有幸不想和他装了,也懒得装了,她脑海里不停的回想起凌信和韩静希说的话。
也是在这座玫瑰迷宫里,眼前的这个少年,当着他未婚妻的面,无比残忍的说,她怎么能和他的未婚妻比?她只配拿出来当个挡箭牌?
是啊,凌信爱着的人,他会竭尽全力的守护,为了她,也不顾什么亲王势力了,和所有人解除婚约,拿纯血君主的身份压着所有的族人,和一个最普通的人类举行婚礼。
他不爱,就无所谓,因为那些未婚妻家族的势力,拿原主当挡箭牌,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和她解除婚约。
真是伟大的爱情!
裴有幸向后退了几步,推到那些玫瑰上,有刺穿透她的校服外头,刺着皮肉,带来一点尖锐的痛感。
她没有动,当做感受不到这种细小微末的疼痛,只是无比嘲讽复杂的看着凌信,“殿下,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问你,当初陶诗雅冤枉是我将宋晚关在器材室一夜,陶诗雅说的话,为什么不派人去查查?这种事不该讲证据吗?一面之词就这么可信吗?我被陶诗雅要挟,那件事不敢说,我从来没承认过什么,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
凌信凝视着她,柔软嫣红的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裴有幸懂了,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她也就更加的生气,眼圈是真的气得红了,话音从唇齿间挤出,“是因为没必要是吧!陶诗雅的父亲当时还是第六亲王,我的父亲是第八亲王,第六亲王和陶家的势力,比第八亲王,比裴家强,没有必要因为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查第六亲王的女儿,是吗?”
“因为无关紧要,我难不难受,会不会受伤,都和你没有干系,殿下只需要护着你的小女仆就好了,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在我身上为她讨回来就是了。”
裴有幸眼圈红红的,笑着点头,“嗯!我都知道,我懂,我不重要,你的小女仆比较重要嘛!”
凌信以前看她眼睛红红的,觉得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现在的裴有幸,仿佛一只受伤流血的野兽,看他的眼神满是警惕,透着凶狠的光。
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不喜欢她这样看自己。
裴有幸想起原主绝望的那个画面里,凌信手里的玫瑰,连一朵玫瑰都比一个人要更加受到这个少年的温柔和怜惜,何其的讽刺。
一颗心,被踩在脚底下,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了。
她偏头,伸手过去,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鲜红玫瑰,手指漫然的抚着。
“对了殿下,您知道吗?裴有幸从十四岁那年血族宴会上,初次见到您的时候,就喜欢您。”
凌信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你……”
她喜欢……自己?
那她还说不喜欢……
裴有幸的视线从玫瑰重叠的花瓣间抬起,那一眼很是随意慵懒,通红的眼睛和眼尾,就像是画了一层嫣然的玫瑰浓彩,妩媚的勾人。
“喜欢你啊,一直到你将错就错,将没做过的事情顺手推给我。”
那个裴有幸即使这样,也还是喜欢,直到在玫瑰迷宫听到凌信和韩静希的话,彻底死心。
裴有幸现在很生气,也真的被那时候的事情影响到,有些难过,但她和凌信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喜欢他的话,是别有用心的。
她那样提起宋晚,提起凌信在对待她和宋晚间的巨大差距,就是要让他愧疚,让凌信知道他对不起自己。
提起喜欢他的事,也是为了加重这些矛盾冲突。
凌信只要越愧疚,就越不会对裴家出手,裴家就越安全。
裴有幸的情绪从表面上看有种要崩溃的征兆,她攥紧那朵玫瑰,看着凌信,像是那个裴有幸在看他,又像是自己在看着他身体里的那个他。
“殿下,器材室的晚上很黑很冷,我是血族,没有那么怕冷,也觉得很害怕,更别说宋晚了,一个弱小的人类,在那里呆了一夜,可不就要生病,你会心疼,也是应该的。”
“被关在那里面的时候,我就在想啊,我喜欢的人,为了别的人,这样对我,那我就不喜欢他了,之前在陶诗雅面前,因为害怕,随口说的假话,就那样成了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