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时间,楚公主行刺太后的事情,就已经是尽人皆知,诸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件事的真伪。
有人说楚公主是奉了楚帝的旨意,刺杀太后,意在挑起大燕内乱,也有人说楚公主是受了奸人的迷惑,她没有理由行刺太后,还有人说这件事是九千岁一手设计的,楚公主那个憨憨就是替罪羊,总之是众说纷纭,精彩纷呈。
春猎是祭祀仪典,就算是国丧也依旧会举行,况且太后的伤并不算严重,所以第二天的狩猎还是照常。
穆溪言急的不得了,她只是听别人说楚公主行刺太后,太后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还是受了伤,如今在行宫的芳菲阁中静养,楚公主自昨日起便被关押在行宫地牢,由九千岁负责审问调查此事。
她知道裴有幸和九千岁交好,可是穆溪言并不觉得九千岁会徇私枉法,想到那些被抓到东厂的朝臣官民,基本上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就算侥幸不死,也差不多都是废人了。
穆溪言害怕他们会对裴有幸动刑,想要去行宫地牢看看,可她只是小小的太师府庶女,别说去地牢探望人了,就连行宫的大门都无法靠近。
她思来想去,唯一能求的只有燕孑,也只有这位手握四十万重兵的燕王爷,敢和燕朝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元韫争锋。
燕帝年纪小,正是年少张扬,争强好胜的年纪,一早主持了开猎祭典,就在随身侍卫的重重保护下,策马扬鞭,在草原各处狩猎。
皇室亲贵以及京爵子弟们也很有兴致,相熟的都聚在一起比试,看谁今天能够猎到最多的猎物,世家小姐们在看台上观看祭典仪式,等到目送众人远去,便相约着一起去马场骑马。
穆溪言没有从参与狩猎的人群里找到燕孑,她很头疼,燕孑是皇室,不像他们这些人住在各家的帐篷里,行宫守卫森严,除非传召,或是有人带领,否则根本进不去。
她从猎台离开,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帐篷。
穆溪言的侍女守在帐篷外,看到她回来,连忙迎了过去,紧张兮兮地说:“小姐,您去哪儿了?燕王殿下在帐篷里等您,都快有半个时辰了。”
“什么?”穆溪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进了帐篷。
穆溪言只是太师府的庶女,她的帐篷不大,除了睡觉的床榻,还放了一个装满衣物的大箱子,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
燕孑是男子身,总不可能去坐女儿家的卧榻,就只能站在帐篷里,取过穆溪言放在床侧的一本诗集打发时间。
听到身后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燕孑知道是穆溪言回来了,便合上手中的诗集,转身看了过去。
穆溪言穿着一袭淡蓝色的丝裙,裙裾如花,可能是因为着急,如玉般的肌肤上泛起浅浅的粉红,眼睛大大的,眼神安静清澈。
看到燕孑,穆溪言的眼底划过一丝喜色,屈膝朝他行了一礼,“燕王爷。”
燕孑着一身紫棠色流水云纹锦袍,腰际配着一方紫玉玉佩,缀着深紫色的细绳流苏,神情慵倦淡然,看着穆溪言时,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穆姑娘不必多礼。”
穆溪言站好,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己一直对他敬而远之,可如今却又只能求他。
燕孑清楚穆溪言的心思,没有让她为难,在穆溪言准备说话时,先她一步,说:“穆姑娘让本王好等,本王知道你担心楚公主,走,本王带你去行宫地牢见她。”
穆溪言微微睁大了眼睛,仔细一想,不假思索地说,“燕王爷,你帮了我这次,日后你若有所求,只要是在溪言力所能及范围之内,溪言都会竭力替你办成。”
燕孑没想到穆溪言这么急着和自己划清界限,可他清楚这也怪不了她,自己身负婚约,穆溪言这样的有意疏远,也在情理之中。
他心里其实是气得,气得很,可能是因为旁的姑娘,都牛皮糖似的往自己身上蹭,就算清楚燕王府和陈王府的婚约,也无所谓,侧妃也好,妾室也罢,只要能嫁进燕王府。
可穆溪言不同,她守着界限,从来不会越界。
或许人总是这样,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燕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淡淡一笑道:“不用,穆姑娘,本王不用你报答什么,这都是本王自愿的。”
闻言,穆溪言突然沉默了起来,她的心里不是没有起伏过,其实也是动过心的,但也只是停留在动过而已。
去年的七夕,在疏影横斜,暗香黄昏的晚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