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临昏睡中,又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知道吗?你母亲要为你挑选女子冲喜了。”
什么?冲喜!
“你说的是真的?”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你的母亲真是爱你,可惜你身上的毒无药可解。”
“唉,可惜,白白耽误一个女子的年华~”
母亲怎能头脑发昏,想出冲喜的法子,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终究是一死,哪里再能连累一个无辜女子搭进来?
宁临意识逐渐清醒,强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贴身小厮福来坐在脚踏上守着,他拼尽力气拍了拍床榻。
发出的声音惊醒了福来,他赶紧翻身坐起来凑到少爷身边,“少爷您醒啦?!”
“去,咳咳,把母亲请来...,快去!”
宁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青灰的脸因咳嗽呛起了红晕。
福来看着少爷咳的惊天动地的样子,一副马上要撅过去的模样,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快去啊!”
福来惊慌失措的跑出去喊人,不多时,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大太太带着人急匆匆赶来。
一进门就见宁临强撑的身子坐了起来,靠着床头不住的咳嗽。
大太太连忙上前拍拍后背顺着儿子胸膛,咳嗽声终于小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临儿,你这是要把娘吓死了。”
宁临一把攥住母亲的手,紧紧的盯着母亲的眼睛,“母亲,您可是要为儿子冲喜?”
大太太没想到儿子竟然听到了,明明已经派人不许告诉临儿,是谁透露的消息?
她眼睛一瞪,直直的射向儿子的小厮福来,“是不是你多嘴告诉临儿的?”
福来顿时跪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夫人明鉴,奴婢什么都没有说过。”
宁临咳嗽两声,让福来起来,“母亲,别管是谁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太太眼中迸发出喜意,“临儿,冲喜的事是娘的主意,娘已经调查清楚了,肯定能把你身上的病冲掉,到时候你就病好了!”
“不可。”宁临厉声道,“娘,冲喜这事您还是打消念头吧,儿子不愿连累旁的女子,况且儿子的病……,总之我绝对不愿意。”
大太太完全听不进去,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子,“临儿,娘已经有了人选,只要她嫁过来,你的身体肯定痊愈。”
“娘!”
宁临面露恳求,“娘,您就听儿子的吧,儿子不愿。”
“临儿,娘又何偿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可是临儿。”大太太的眼泪簌簌掉落,“娘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真的忍心离娘而去吗?”
“你外祖家就剩了那几个人,远在西北无法回京,而你身为伯府的嫡长子,他却根本不愿立你为世子,娘不甘心啊!”
大太太痛哭流涕,像是要把这些年的苦楚全都哭出来,“娘怎么甘心把所有的一切拱手让出去,明明这些都是你的,你若不能继承伯府,替你外祖家查明真相,那这些年娘所做的一切全白费了啊!”
屋里的下人要被奶娘带下去了,此时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在。
宁临眼中含着泪花,从小娘就对他严厉教导,尤其是在外祖家出事后,娘常常抱着他诉说着苦楚,心中的不甘,他知道娘这些年为了他百般委屈。
可是他不讨父亲喜欢,也不天资聪颖,拼尽全力也只能得到一句不错的评价,他向往外面的世界,想用自己的脚走遍国土的每一寸土地。
他真的很想告诉母亲,他没有当世子的那块料,也成为不了母亲心中期盼的那个儿子。
可他也不愿意见到母亲失望的脸,到底要他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噗”
宁临猛吐了一口血,红色喷洒在锦被上,漾出几朵鲜艳的花朵。
“临儿!”
大太太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奶娘立马冲了进来,见大少爷嘴边带着血迹,一时手软脚软。
“快去,快去把太医请来!”奶娘一把推走福来。
宁临身体软软滑落,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紧紧的握住母亲的手,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娘,不要冲喜...”
不要连累无辜的女子。
眼皮合上了,宁临的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大太太哭的不能自已,慌乱中瞥见太医的身影,“太医!太医快来!我的临儿他!”
年龄最长的太医面色凝重